看到这老太监,朱公公收起了凶恶,但犹自气愤:“不是奴婢来迟,齐爷爷,这门奴婢进不去了。”
老太监走过来,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看了眼邓弈,说:“来了新人了啊,这位朱公公替太子来送件东西,陛下等着呢。”
邓弈看他:“腰牌。”
老太监愕然:“哎呦,你连我都不认得。”摇摇头自嘲一笑,“也不怪你,我老了,也不常出来走动。”
官吏们急急说:“邓大人,这是陛下跟前的齐公公,伺候陛下起居的。”再跟齐公公解释,“新来的,原来在宫外,卫尉府,根本就没来过宫廷,什么都不懂。”
齐公公哦了声:“怎么派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了?”长眉一挑,打量邓弈,“你这是得罪人了吧?”
这话大家就不好接了,讪笑。
邓弈也没有回答,只说:“没有人生下来就懂,都是一步一步学,下次见了公公我就不会不认得,不过——”
齐公公不待他说完,伸手拿出腰牌:“这是我的腰牌,我特来接朱公公,可以了吧?”
朱公公冷笑:“何必跟他多说,赶出去就是了。”
邓弈不理会他,接过腰牌认真看了,点点头,让开路:“请。”
朱公公上下扫了他两眼:“邓弈是吧?咱家记住你了。”
邓弈施礼说:“我刚来这里,什么规矩都不懂,如果冒犯还请担待,我会多了解这边的规矩,日后绝不会耽搁公公差事。”说着解下腰里一块玉佩,“这是下官家传之玉,还请公公笑纳。”
这什么人啊!朱公公愕然:“你,你。”
给太监们送礼多得是,但这样当众送礼,还送的坦然的真是第一次见。
这小吏是戏弄他吗?
“谁稀罕你这东西。”朱公公气的甩袖,将邓弈的玉佩打落在地上,“让开。”
邓弈依言让开了。
齐公公哈哈笑:“好了,不要跟他置气。”拉着朱公公向内去,低声说,“肯定是得罪人被指派来的——你回去问问杨公子他们,大概就知道什么来历了。”
如果是得罪人被扔到这里,等着看他闯祸挨教训,那朱公公就不愿意出头了,他可以教训人,但不是被人当鞭子用——杨国舅家里的人也不行。
“这宫门不是谁都能来的。”他气道,“奴婢会告诉太子殿下,好好的查一查他们,不像话!”
两人渐行渐远,没入深宫看不到了。
邓弈俯身从地上捡起玉佩,再看四周的官吏,官吏们脸色复杂。
“让大家受惊了。”邓弈笑说,晃了晃玉佩,“待我当了它,今晚给大家压压惊。”
官吏们又是好气又好笑,这个邓弈的行事他们算是明白了,也明白他为什么到处送礼却到处留不住了。
“你说你,图什么呢。”他们无奈的说。
邓弈笑了笑:“图,不管什么事,都不能不战而退吧。”
战不过了,再低头就是。
如此,虽然会被一些人嘲笑,但也会被一些人记住。
他看了眼深宫的方向。
……
……
相比于邓弈这个小吏守门尽职尽责,巡宫城的禁卫则知趣的多,他们肃立目不斜视,任凭太监们来去。
站在城墙上的一个凤眼少年无聊的打个哈欠,看了眼旁边聚集的禁卫们。
“哎,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他问。
禁卫们摇头:“哪有那么多新鲜事。”
“不一定吧。”凤眼少年皱眉,长眉又一挑,“城中雅趣阁那件事你们听说了吗?一个女的——”
他的话没说完,这几个禁卫就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涌过来,掐胳膊按肩膀,还有人连连作揖。
“我的九爷,你饶过大家吧,这都讲了几遍了。”
“你看了场热闹,也不能讲一辈子吧。”
“燕来,求你再出趟门吧,说不定能看到新的热闹。”
出门?那是万万不能,谢燕来嗤笑,一群人正笑闹着,旁边看热闹的禁卫忽的想起什么。
“哎,说到新热闹,还真有。”他说,“城中雅趣阁那件事大家都——”
禁卫们顿时哀嚎“都听过了!”“我已经背下来了。”“我做梦都是楚小姐——”
话说到这里被人踹了一脚,也没看清谁踹的,只能嗷的叫。
那个禁卫摆手:“不是,我是说因为雅趣阁那件事,又引起新的事了,还跟三皇子有关。”
跟三皇子有关?笑闹的诸人停下来,看向他。
谢燕来也看过来,眼神一凝,旋即想明白了什么,幸灾乐祸嘀咕“活该,就知道会如此。”
其他人则在纷纷询问“什么事?”
“就是那个楚小姐啊。”那禁卫说,“跟自己哥哥比完了,现在三皇子让她跟所有人比试了。”
虽然没有雅趣阁那样打架动手,但楚小姐遭受的可比挨打痛苦的多。
“一遍又一遍的低头认输,给人写字画押,耻辱都刻在身上,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其他禁卫们想象那场面发生在自己身上,死了算了,或者这辈子也别出来见人了。
他们好歹是男人,这楚小姐一个女孩儿家,将来可怎么办。
“这也怪这楚小姐,三皇子分明是让她认个错。”一个禁卫皱眉,“她一开始就认输认错,说自己比不过,不就行了,读书人谁还真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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