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握着一卷书,似乎适才正在挑选书卷。
“知道你不会打他们,所以来你这里闹。”
侍立的太监施礼:“赵大人。”
这位便是三皇子的舅父,赵贵妃的哥哥,人称新国舅的赵大人。
三皇子一脚踩在榻下的书上站起来:“就这点胆气,将来还怎么指望他们去吆喝易储?”
赵大人席地而坐:“也不怪他们被吓到了,太子搞得太突然,又这么狠,连我都被吓了一跳呢。”
说罢看三皇子。
“你去见陛下了吗?陛下怎么说?就真不管了啊?”
三皇子脸色更阴郁:“父皇说,太子抓人证据充分,又说我,读书人也鱼龙混杂,若不然怎么连个女孩儿都比不过。”
赵大人笑了笑:“这次太子是抓住机会了,堵的陛下不能护着你了。”
三皇子冷冷说:“父皇就没想护着我,日常不过是哄着我们母子玩罢了,一到关键时候,就只有太子是他的好儿子。”
赵大人依旧笑:“不要在意这些,真也罢,哄着也罢,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都是他儿子。”
“舅父。”三皇子转过身,眼神暴虐,“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赵大人说,“我们吃了这么大亏,怎么也得出口气,比如那个小女子——”
三皇子冷笑:“那个小女子楚昭跟太子是一伙的,跟谢家拉扯不清呢。”
赵大人笑:“不是说谣言吗?气得谢氏都把梁寺卿变成阶下囚了。”
“谣言怎么了?”三皇子说,“真的能变成谣言,谣言也能变成真的。”
说着阴森森一笑。
“这次望春园文会,就让谢氏和小女子一起风光。”
“楚岺这个将死之蝉,我就让他叫个痛快。”
他狠狠说了一通,幻想了千八百种怎么陷害这小女子,以及栽赃谢氏,尤其是那个谢三公子的办法场景——
身后悄无声息,并没有舅父的符合,以及更精细的出谋划策。
难道舅父也被太子的凶恶吓到了?
三皇子狠狠转过头,看到席地而坐的赵大人手拄着下颌在走神。
“舅父!”三皇子喊。
赵大人抬起头,笑眯眯应了声:“在想了在想了,不过呢,阿助啊,不如我们干脆想的更远一些——”
想的更远一些?三皇子不解。
赵大人招手,三皇子走过来,同舅父一起席地而坐,听舅父在耳边低语,四周的书架投下阴影将两人团团围住,随着烛火跳跃舞动。
……
……
三皇子最终没有替被抓的读书人辩解,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望春园一如先前。
这群读书人被鞭打游街过后,很快就被发配去做苦役。
就在京城外拉石修路,啪啪鞭打如雨点般,不断的有人倒下,不到十天,不仅没有将路修的更快,反而因为死伤太多堵住了路。
气得负责修路的官员跑来骂监工。
“这些都是新来的,又是读书人,哪里受过这种苦。”
“本官知道,成了苦役受不了也要受,但你们慢慢来啊。”
“或者下手轻一点,让他们别死伤在路上,死伤到别的地方去!”
听着官员的骂,原本凶神恶煞的监工恭敬地赔笑。
“大人。”他们连声应是,“我们知道了。”
官员气呼呼,监工们忙撑伞打扇,请他路边歇息。
“大人,还是不要送这种苦力来了吧。”一个监工说,“这反而是添麻烦呢,咱们的工期都要耽搁。”
官员有些无奈:“又不是我们说了算,接下来,会闹得更厉害,肯定送来的越——”
话说到这里,忽的看到路不远处停了一队兵马,风尘仆仆,明显是远途而来。
“你们什么人?”官员忙喝问。
“云中郡来的。”为首的兵士答。
……
……
钟长荣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官员就热情地询问“云中郡来的?卫将军楚岺那边的吗?”
自从接近京城后,听将军的名字已经听得麻木了,但钟长荣这次还是震惊一下。
提到云中郡,其他的人都不问,直接问卫将军楚岺了,好像云中郡没有其他的将军一般。
钟长荣看着前方隐隐可见的城池,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进了京城,会是什么场面。
他想到当年将军八封捷报,押送西凉王太子入京觐见的场面,满城观楚郎——
“是,我们是楚将军的人,进京来看——”钟长荣收回神说。
官员又把话接过去:“看楚小姐的比试吧?马上就要开始了,正好赶上。”
钟长荣收起遐思,嗯,与以往不同,现在是满城都说楚女。
他微微一笑:“是,我们是替将军来看小姐比试的。”
官员哈哈笑:“应当应当,我家小女有幸在楚园连赢三场,哈哈,家父高兴不已,非说自己后继有人,我们兄弟四个倒靠后一步了。”
他的女儿和楚家女儿玩的好,他跟楚将军也就像是好友了。
钟长荣看着这个热情得好像十年老友的官员——这位官员甚至都还没介绍自己姓什么。
钟长荣道:“这是我们的——”
他要拿出路引凭证——
官员看都不看:“快走吧快走吧,快去见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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