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
蒋氏又慌张又不解催问,这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差点昏迷过去:“天也,命休矣。”
这才明白为什么楚昭当了皇后,丝毫不提甚至不见他们,原来半年多他们是被关在家里了,根本不是什么韬光养晦。
说到这里又恨。
“她一人逃去边军,怎么不带我们一起逃,留下我们在京城,送死啊。”
楚棠捂住母亲的嘴,不让她再说出什么话,外边的仆从一个个可都厉害得很。
“我们也不指望她。”她斩钉截铁说,“小姐妹们助我,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蒋氏抱住女儿:“阿棠你受苦了,让你跟着担惊受怕辛苦操劳。”
楚棠抱着母亲,看着楚岚:“女儿做的事不辛苦,接下来就要靠父亲了。”
靠父亲?
蒋氏和楚岚都愣了下。
“阿棠,为父都靠装疯买傻装糊涂苟活。”楚岚掩面啜泣,“还有什么可靠的,为父真是被你叔父和中山王世子害惨了。”
楚岺所作所为所有家里都不知道,也不在京城,导致他这个大哥被中山王世子盯上,被威逼,他明明什么都没做,真是无妄之灾。
“不,父亲,正因为你被害惨了,所以该去讨回公道。”楚棠道。
楚岚看着她:“我找谁讨回公道?”
楚棠挪过来抓着他的胳膊,昏昏车内眼睛闪闪亮:“当然是,中山王世子,萧珣。”
楚岚大惊:“阿棠,这哪里是讨公道,你这是让为父送命啊!”
……
……
晨光从天边洒落,初春的大地上不见绿草盈盈,草皮都被脚步踏烂,到处都是奔跑的民众,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大人喊小孩哭,车马混撞。
在他们身后有一队队铁骑,宛如乌云,渐渐吞没晨光。
奔逃民众的前方也出现了一队兵马,他们矗立不动,密立如林。
看到这些兵马,民众如同见了救星,拼命地奔去——
“无令不得前行,速速退去——”那边的黑墙齐声的呼喝,“否则,杀无赦——”
退?往哪里退?喊声一浪接一浪,一声比一声急,民众们回头。
后方亦是齐声呼喝:“中山王护卫朝廷,进京觐见,挡路者速速避开——速速避开——”
避?往哪里避?马蹄如翻浪滚滚,张开大口就要把人吞噬。
萧珣在滚滚浪中,穿着世子礼服,洁白如玉,抬手轻轻一挥,他说:“杀。”
伴着这一声令,兵士们盾甲举起,长枪向前,寒光闪闪。
而前方黑墙随着一声号角,亦是盾甲齐立,弓弩手半跪,万箭齐发。
一瞬间刀光箭雨吞噬天地,血红一片。
……
……
二月春风扑面似刀。
鼻息间嗅到的气息也似乎刀。
铁锈。
血腥。
楚昭没有裹上围巾挡住寒风和血腥气,她甚至勒住马,看着路边倒卧的尸首,这是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身边散落着包袱,身下的血迹已经干涸。
“也许是被抢劫了,不是兵马所为。”丁大锤忍不住说。
包袱显然是被翻过的,两个老人身上也是翻找过,脚上的鞋子也不见了,袜子干净,不像是跑丢了鞋子,而是事后被人脱走。
“那也是因为兵马。”楚昭说,如果不是因为兵马战乱,老人们怎么会携带包袱离开家,在路途中遇难。
楚昭看向四周,前方隐隐可见村落,但不见炊烟不闻鸡鸣狗吠,田地间也看不到劳作的村民。
斥候从前方奔来:“村子都没有——活人了。”
那就是有死人,楚昭攥了攥缰绳,虽然边郡战场上各种惨烈的场面,但边郡因为备战,一声令下坚壁清野,民众都及时躲避安置,除非一座城池沦陷,否则不会有民众大批伤亡。
现在内地王爷和朝廷突然开战,民众猝不及防,也无从防备——两边都是大夏官兵。
两方兵马相遇对战就能毁掉一个村落。
一个城池里突然官兵分裂阵营混战,瞬时也能毁掉半个城池。
“速速前行。”楚昭下令,她不能去安葬这些村民,她要去阻止更多地杀戮。
她疾驰向前,丁大锤率兵紧跟,手中高举皇后凤旗,如今他们是一支很庞大的队伍,前方有斥候先锋来回奔驰,后方骑兵步兵列阵。
行军半日,前方有兵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女孩儿。
“小曼来了。”阿乐高兴地说,还催马上前迎接。
但小曼扭着头不理她,径直来到楚昭面前,说:“已经围住中山郡了,中山郡兵马跟我们差不多。”
老白紧随其后而来:“攻打郡城我们有一半的胜算。”
就算攻不下城池,也应该能让中山王调动兵马来援,这样也算是为京城那边解围。
楚昭摇摇头:“一半的胜算,不足以撼动中山王。”
那怎么办?老白要说再调动兵马来,楚昭已经越过他们,高声道:“我去阵前。”
皇后亲自攻城,一人抵十人吗?
小曼撇撇嘴,跟上去。
……
……
中山郡郡城内街上不断有兵马奔过,高喊着朝廷兵马围城,让民众紧闭门户。
躲在家宅中的民众惶惶不安又无可奈何,他们现在已经不关心到底是谁要打谁,谁有理谁无情,一旦打起来,遭殃的是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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