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咏皱眉道:“将军的意思是石坡城被攻占也有问题?”
钟长荣摇头又点头:“我知道再严密的防守也会有漏洞,石坡城被突袭攻占也查过没有问题,但是,没有问题也许反而是有问题。”
他说到这里又苦笑一下。
“但我能说的也只是我觉得,证据什么的都没有。”
朱咏笑了,将册子收起来,道:“将军不需要提供,我们拱卫司的职责,就是皇后娘娘提出问题,其他的事都有我们来做,将军放心吧,我会立刻传给京城拱卫司,让他们秘密查探。”
钟长荣欣慰感叹:“我原本一直很担心皇后,将军不在了,她也没有坚实的家族,现在我放心了,她并不是只有一人。”
朱咏笑道:“将军多虑了,皇后是一国之后,从来都不会是一个人。”看着钟长荣虚弱的面容不再多言,施礼告退,“将军好好休息。”
钟长荣点点头,看着朱咏走了出去。
“将军,你要喝水吗?”小山问。
钟长荣哼了声:“难得我也能享受到小山校尉的服侍了。”
小山拎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水,说:“算不上服侍,一碗水的事。”
他端着水走过来,坐在床边,将钟长荣扶起靠坐喂给他,看着钟长荣苍白的脸,轻叹一声。
这小子也知道心疼他了,钟长荣感叹。
“不知道小爷现在怎么样了,他走的时候,脸色比将军你的还要白。”小山忧伤地说。
钟长荣忍着没有把水喷小山脸上,咽下去,说:“你放心吧,有人比你更能照顾好他。”
说出这句话,钟长荣并没有觉得痛快,反而怔了怔,更生气了。
那臭小子不会真让阿昭照顾吧!
两个各自走神间,窗户咯噔一声响,有人翻进来——
小山蹭地站起来,手里的水泼了钟长荣一脸:“什么人!”
然后看到窗边的人,是个女人。
作为钟长荣的亲信,小山自然知道木棉红的身份,他收起了攻击,但依旧戒备。
钟长荣闭了闭眼:“滚出去。”
小山便也喝道:“听到没,将军让你,嗯,出去。”
虽然知道钟长荣对这个女人态度不好,但想到就是她袭击了西凉王庭,解决了谢燕来的危机,她是小爷的救命恩人,小山并不想对她口出恶言。
钟长荣睁开眼看小山:“我让你滚出去。”
小山一甩袖子:“将军你真是,一点都不像小爷那么贴心,下次别让我服侍你了。”说罢蹬蹬出去了。
钟长荣吐口气:“我也受不起你的服侍。”
木棉红含笑走过来,看着脸上残留茶水的钟长荣,关切问:“需不需要我帮你擦擦脸。”
钟长荣冷冷道:“不需要。”
但他没有自己擦拭,他左胳膊绑缚着伤布,一层层僵直不能动,他的右臂,空荡荡。
那场伏击最后关头援兵赶来击溃了西凉兵,钟长荣死里逃生,但失去了右臂。
木棉红看着他的右臂,道:“我来是提醒你,要把这个告诉阿昭。”
钟长荣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不能让阿昭为他难过,担心——
“好让她知道你的状况。”木棉红接着说,“决定是否更换人选,以免边军出现危机。”
钟长荣身子一僵,深吸一口气,是,这才是最要紧的事,他已经残了,而且边军可能有问题,这问题还牵涉到京城。
“好。”他说,“立刻告诉她,包括我遇袭的情况都详细地告诉她。”
说完看了木棉红一眼。
“你竟然没有提前告诉她?我以为在我出事的那一刻,你就告诉她了。”
木棉红含笑道:“我可不想让她担心,再说,这事也没什么可担心,就算你死了,这里还有我。”
钟长荣张张口要说什么又咽回去。
木棉红提醒了他,转身从窗户离开了,室内恢复了安静,但钟长荣依旧没能入睡,因为外边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有很多人走动,夹杂着喊声。
“梁校尉——”
“梁校尉你回来了——”
一声接一声,似乎很多人都在喊这个名字。
如今边军谢燕来是一个传奇,梁蔷称得上第二个,虽然没有生擒西凉王这样骇人的功绩,但从一个劳役短短两年战功赫赫获封游击将军,其间有了失误遭到惩罚降职,但这更增加了传奇性质。
这一次救了钟长荣,梁蔷在边军中声望更盛。
梁蔷走进室内,对床上的钟长荣施礼:“将军,末将已经亲自去看过,西凉王庭已经迁走了。”
他穿着兵袍,裹着斗篷,看起来正常,但钟长荣知道,当时这小将单人匹马冲进杀场,一番厮杀后,伤痕累累,也是被抬回来的。
钟长荣说:“还没多谢梁校尉救命之恩。”
梁蔷再次施礼:“末将不敢当,杀敌是末将之职责。”
室内再次陷入安静,梁蔷能感受到床上躺着的将军视线在自己身上盘桓,那视线没有半点感激,反而是冰冷的审视。
“真是巧。”钟长荣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是梁校尉救了我呢?”
这件事其实也有人问过,但立刻就得到解答,因为梁蔷一直哀求钟长荣请去杀邓弈戴罪立功,但钟长荣一直拒绝,梁蔷锲而不舍时时刻刻追着钟长荣,所以才这么巧发现了钟长荣被袭击,及时示警引来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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