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氏小心翼翼的给几位伯叔敬了茶,又将亲手缝制的女红交给西林觉罗氏和几位小姑子,海兰珠虽已是和硕公主不用和兄弟姊妹们一起来这儿等候,但这个姐姐比弟弟会疼人,一把拉起了瓜尔佳氏爽朗的笑道“弘昀以后要是敢欺负你,尽管来寻我便是,看我怎么教训他。”
“你可饶了我吧。”弘昀笑道“额娘本就偏疼她,如今更是觉得我处处不比往昔妥帖,姐姐要是在偏心,我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少在这儿作怪。”海兰珠笑道“真真是只长年纪了不成。”
瞧这一屋子的欢声笑语。这屋子里的每一帧画面都刺痛了乌拉那拉氏的心,尽管她面上还端着笑,可眼里的怨恨却是无法遮掩。
她早知道林佳氏会有坐不住的着一天,也知道她迟早会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但却从未想过即便自己做足了准备可还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不过是宫中得了一丝丝的青眼的宫婢罢了。可即便是这样的借口也要她将手掩在宽大的衣袖下死死地掐着虎口才能把笑容挂在脸上。
乌拉那拉氏不可否认自己的嫉妒,因为眼前的一幕就好像他们才是至亲的夫妻而自己才是那个外人——就连坐在角落里无子无宠的格格都能搭上话而自己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突然就觉得很是疲倦,自己的格格不入与愤怒在一瞬间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不痛快好了!
乌拉那拉氏不管不顾的想:凭什么!
她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她看着林佳氏依旧撑着笑脸只觉得痛快又觉得心惊——一个被丈夫厌弃又处处不讨喜欢的妻子究竟会是什么下场?
管他呢。
乌拉那拉氏坐在进宫的马车上:只要自己活着一日,就永远是他的嫡妻!哪怕是做给外人看,他还不是的好好待自己?
殊不知人家只是不愿意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与她计较罢了。
“你莫要担心,嫡额娘这些年一直病着,日子久了脾气就越发的古怪了。”马车上,弘昀安慰着脸色发白的瓜尔佳心蕊“就连大福晋这段时日也不比往年得嫡额娘的喜欢,你以后除了例常请安其余的时候莫要打扰她静养。”
“我省的了。”瓜尔佳心蕊小心的点了点头,弘昀见她模样心生怜爱,将车上的软垫子铺好“你靠着我小憩一会儿吧,等进了宫还得去给皇玛法、乌库妈妈(太后)贵妃、德妃请安,一路上来来回回要走不少路呢。”
瓜尔佳心蕊神情微动,咬了咬嘴唇还是问了出来“也不知道宫里的太太是个什么样的脾性,我参选那会儿除了因与和嫔主子有些血亲干系见过一面谁也不认识。”
“德主子这几年爱热闹,十四婶子常进宫侍奉,很得她喜欢。”弘昀笑了笑,并不掩饰德妃和自己阿玛之间的破事“不过大抵是天下爹娘向小儿,你也见了,不管是咱们阿玛还是咱们额娘,都不是那能说会道心灵嘴巧的。”
这几年十四叔缓过劲儿来了,然后那不清不楚的性子又显了出来,反倒是一贯跟在八叔后面的九叔十叔这些年与八叔的关系淡了不少,更别提一贯与阿玛亲厚的十三叔了——但凡经历了那样的磨难,就算不知感恩也会收敛一二,真不是道十四叔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听弘昀这么说,瓜尔佳心蕊又哪里不明白?心里有了底,见到长辈时也不至于出了差错惹人不喜。
永和宫里,十四福晋果然在内,婆媳两人正说着话,听闻传报却不急着召见,等上盏茶功夫虽不是什么大事但面子上却是真不好看。可你又能怎么这呢?谁让她是胤禛的亲娘,如今这宫里也就皇上能治的了她,手持凤印统领六宫的佟佳贵妃都不一定能压得住——可人家偏偏没有半点自觉,分毫不认为这样的殊荣来自自己的长子,反而觉得着是因为小儿子重新得到了康熙喜爱的缘故……
“孙子/孙媳给太太(满人祖母的称呼方式,来自百度)请安。”
“好,好,都起来吧。”德妃笑容满面今儿的心情显而易见的好“快把东西拿上来。”
送给新人的礼物也使用了心的,黄玉、和田、鸽子血,还有一整套的羊脂玉头面和整斛南珠——看到这些东西不光是芙蓉,就连胤禛的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跳。
指望乌拉那拉氏开口预防是不可能的了,芙蓉笑吟吟的张了嘴“还不快谢赏,这般整齐的南珠可不易得,足见主子偏疼你们。”
“谢主子赏赐。”弘昀反应迅速“孙儿许久未进宫给您请安了,今儿见您气色又得知十四婶子常进宫陪伴,可算是安心不少。如今天气渐寒,孙儿得了些顶好的丝绵,最是软和轻便,拿来给您做衣裳可好?”
“孙媳粗通针线,主子若不嫌弃尽管吩咐孙媳吧。”瓜尔佳心蕊也说道“能给太太缝制衣裳也是孙媳的福气。”
真是个好孩子!
芙蓉心下更是喜欢,话都到这个地步了任她再怎么想给十四讨要好处帮衬也不会在这个当口张嘴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想越开,德妃的执拗只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的往偏执里去。
果不其然,喜色稍敛的德妃虽还笑着但语气却淡了许多“宫里的绣女数不胜数,哪里用得着你来动手呢。你能有这份心就好本宫便倍感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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