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万的邪魔奔涌而来,何等绝望与无助,可裴湮连剑都没拔,长身玉立,一个眼神便将黄沙化成了细针,刺入邪魔眉心。
万物皆为剑。
万物皆有剑意。
他杀人早就不用真正出剑。
一个眼神便能叫她死掉。
裴湮的脚步不疾不徐。
路过她的时候,任吟忍不住屏住呼吸,一直到他离开,才长松了一口气。
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拔了剑——
像是刻入本能的恐惧。
只有剑在手中才能够安心。
…
郁岁与梨娘还没说两句话,就见裴湮出来,惊奇道:“这么快吗?”
梨娘都震惊了:“你还想要多久?”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
就算不是那方面的事,但那也是拥有了共同的小秘密。
不管男女,拥有共同小秘密,往往是关系更近一步的开始——因为这意味着有话题可聊。
梨娘实在太过震惊,竟然不假思索问出:“你不介意他与别人有共同小秘密吗?”
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实在是职业病犯了。
毕竟她是干红娘与分手大师这两个工作的。
轻咳一声,正准备找个借口送客的时候——
郁岁茫然回:“不介意啊。”
她坦诚的近乎痴傻:“我也有很多小秘密啊。”
梨娘:“……”
妹妹,要不你看一样魔尊吧。
他脸色真的好臭。
郁岁见任吟出来了,连忙迎上去,“怎么样?在幻境有没有参透什么?”
任吟回过神,目光始终不敢去看裴湮——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像个剑客。
剑客,应该生死无畏。
但她畏惧的太多。
就像之前在丧葬阁,她畏惧墨青。
如今在月华宫,她也畏惧裴湮。
任吟强颜欢笑说,“嗯,参悟到了一点。”
其实是没有。
所有的幻境总结起来只有一个建议:
既然在丹道有天赋,不如专心修丹道。
类似的话,她不知道的听了多少。
梦想与现实的冲突。
周围的声音都好像是在为她好,可言语之间都在劝她认命。
郁岁见她脸色苍白,默了两秒,“我这儿有一套剑法,修成可以飞升。”
她冷不丁问,“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任吟:“????”
任吟:“!!!!”
谁收徒也不敢说这种丧心病狂的话啊!
君不见。
裴湮还没飞升呢!
郁岁自顾自说着,“但此功法有些邪门。”
系统生出不好的预感。
任吟忙劝说:“邪门歪道是要不得的,岁岁。”
郁岁哎了声:“不是歪门邪道。”
“只不过需要自宫而已。”
任吟:“??”
郁岁深沉说:“欲练神功,引刀自宫。”
任吟一言难尽。
郁岁拍拍她肩膀,“我现在与问天宗也没什么关系,不存在乱辈分的关系,再者丧葬阁亦需要后继有人,倘若你愿意,就来丧葬阁找我吧。”
“我收徒的唯一标准。”
“就是断情绝爱,引刀自宫。”
任吟恍惚:“好,好的。”
许是和郁岁呆久了,重点竟有几分错误。
她心想。
就算拜师了,辈分也没乱,毕竟裴湮之前是她的师尊。
系统骂骂咧咧。
【系统撒泼:不可以!不可以!】
【系统:你怎么能收徒呢?你不可以收的!】
郁岁道德绑架,“你好残忍。”
“你为什么不能去圆人家小姑娘一个梦?”
系统愣住。
【系统期期艾艾:残,残忍吗?】
郁岁极为肯定的嗯了声。
系统没再说话了。
不知道在想什么。
*
是夜。
夜深人静,月色朦胧。
郁岁正在池塘边帮仙鹤梳理毛发。
仙鹤睡眼惺忪的望向郁岁,不晓得她为什么要在大半夜折腾自己。
了之走了过来,许是月色温柔,银霜洒落,将其眉眼衬托的格外勾人,“阁主还不睡吗?”
郁岁恹恹抬眼。
“大师,我心中有惑。”
了之这业务熟练啊:“贫僧愿为阁主解惑。”
他是佛子。
德高望重(?),多少人渴望他能为之解惑呢。
郁岁默了两秒,迷茫说。
“我今天劝人自宫。”
了之下半身一凉,艰涩说,“这,贫僧是未曾想过的。”
虽然他从不用这个玩意儿,但想想都好痛。
了之依靠顽强的职业道德,耐心而温柔的询问,“阁主是因为愧疚?”
郁岁搂住仙鹤,“有一点点。”
就一点点。
毕竟任吟尚未同意,也不至于提前预支太多愧疚。
“但我往常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
了之的瞳孔颜色很浅,月光仿若跃进其中,倾泄而出,在眼尾拖曳出一束流光,“阁主这是入世了。”
郁岁眨眨眼,没在意了之说了什么,自顾自说着,“大师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