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仍然闭着眼睛。
裴湮说:“这块玉不可离身。”
鹤老爷闻言立刻称是。
心中也明白,应当是自家儿子出生时的异象引起了剑尊的注意。
这是给了自家儿子一条活路。
后来。
鹤寻云平安长大。
鹤老爷与鹤夫人都是普通人,偏偏鹤寻云非同凡响,一看便叫人觉得不凡,绝非池中之物。
而剑尊留玉收徒一事也在城中引起了不小轰动。
有心术不正的,听说是以玉作为信物拜师,便动了歪心思。
鹤寻云十二岁那年。
拜别父母,与好友一同去问天宗拜师。
路上。
好友欲夺了玉,杀人灭口。
拉扯之中,系玉的绳子被扯断了。
鹤寻云当场发了疯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
回过神时。
已经是在问天宗。
准备来讲,是在奉鹤山。
裴湮在点蜡烛。
烛火幽幽,映照在他脸庞。
看着有几分瘆人。
见他醒了微微颔首,“你那朋友我将他安置在山脚的客栈。”
停顿了下,似是觉得无趣,恹恹垂眼,继续点蜡烛。
鹤寻云生性敏感,对危险也有几分直觉,但却从来没有那一刻,像如今这般,如此惧怕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你是谁?”
他淡声说:“裴湮。”
裴湮自我介绍时向来不爱加前缀。
譬如说,问天宗的师祖。
又或者是,一十三洲的剑尊。
这些如雷贯耳的前缀,他从来都没用过,好似都不值一提。
鹤寻云是知道裴湮的。
不止是因为他名声大,更是因为他出生时的奇遇。
心中的害怕消散了些。
他抿抿唇,“我这是怎么了?”
裴湮说,“病了呗。”
鹤寻云紧张,“能治吗?”
裴湮放下火折子。
分明是白天,他却点亮了所有蜡烛。
而且这个房间,蜡烛多的惊人。
完全不是正常数量。
鹤寻云等不到他回答,又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蜡烛?”
裴湮微微垂眼:“怕黑而已。”
堂堂剑尊居然怕黑。
真是不可思议。
鹤寻云惊呆的微微长大嘴巴。
裴湮似是不欲多谈这个话题,提起他的病,“你出生的时候,是死胎,死而复生,是机遇,也是危机。”
鹤寻云紧张。
提心吊胆的等他判刑。
裴湮:“虽然发病时,六亲不认,修为大增,不过于你来讲,利大于弊。”
鹤寻云一会儿觉得他说的好没道理。
都六亲不认,滥杀无辜了,哪里还这么轻松的语气?
但又觉得他说的挺对。
他是因为这个病而捡回一条命的,不过除此之外,“利”在哪里,他尚且没有看到。
“那要怎么办?”
他澄澈的眼眸全是紧张,“六亲不认,很恐怖的。”
裴湮笑了。
鹤寻云看的有点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六亲不认,是件好事。”
裴湮语气极为冷漠。
鹤寻云若不是知道他是一十三洲的剑尊,定然是要将他归结为面若观音,心如蛇蝎的那类。
不过后来知道他是魔尊。
这样想也没错。
但当时鹤寻云并不知道。
且按照裴湮给出的办法,分裂出了精神体,克制住了病魔。
就算犯病也能勉强有意识,能够及时调整过来。
而当时。
裴湮给出的医嘱是,千年之内便能痊愈。
鹤寻云算了算时间。
到如今,已经千年了。
他不仅没有痊愈,还入了魔。
他实在无法静心打坐,睁开眼,却见裴湮在他的洞府。
“师父……”
他立刻改口,“魔尊怎么在这里?”
一如初见。
裴湮正在点蜡烛。
他当真怕黑吗?
鹤寻云疑惑。
裴湮点燃最后一根蜡烛后,慢吞吞地整理衣袖,缓缓说,“千年了,也该到时间了。”
鹤寻云:“?”
“你……是来给我治病的?”
裴湮漠然垂眼,“魔尊每隔千年便活祭一次。”
“当年出了点意外。”
“跑了个小玩意儿。”
他没有说太明白。
鹤寻云已经懂了,他这么多年会发病,全是因为当年魔尊裴湮活祭。
……可他好像又没有资格骂什么。
他就是因为这个小玩意儿,活过来的。
鹤寻云喃喃,“我到底是什么?”
还是人吗?
裴湮稀奇打量他。
开始思索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收个蠢徒弟。
对了。
好像是因为他的魂魄溜出去了些,为了活命,寄生在了死胎之中。
他用玉压制住这魔。
那天正好在招魂。
波及范围很广。
鹤寻云捡了机缘,借着这股东风死而复生。
——一十三洲趁机捡了机缘的不少。
如此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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