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朔,所有让她难受痛苦的事情都还没发生,她那些痛苦的记忆和情绪却依旧刻在她的心里。
可她眼前这个聂怀嵘是年轻的,她也该是年轻的吧,在前世的情绪里沉浸了三日,她也该是时候放下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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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绮殿中,成亲三日的席云素和聂怀嵘相邻而坐,他们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处在一块了。
席云素喝了口茶,率先开了口:“我知道你不想娶我,我现在也后悔嫁给你了,这样好了,我们找个合适的时间,和离了吧。”
聂怀嵘刚拿起的茶盏都还未来得及喝一口,听到她的话,立马就放下了,颇有些无奈地回道:“公主殿下是想玩什么把戏?要再到皇上面前告我一状,杖责五十不够你消气吗?”
“我是认真的,方才没有告状,也没有杖责你。”
虽然聂怀嵘的话是在她的预想范围中的,但是他真说出来时,席云素又觉得可惜,他那一声吼分明是动怒了,他怎么就不能怒火上头,一时冲动就答应和离了呢?
是她挑衅得不够,还是他不够在乎,她做什么他都能冷静处理?
是后者的话,就麻烦了。
聂怀嵘没有错过席云素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她神情看起来像那么回事,说出的话他实在无法苟同,不过好不容易能好好交流了,聂怀嵘话也多了起来。
他淡淡地说道:“且不说公主殿下在臣这里的信誉岌岌可危,就光说殿下的提议,也跟认真二字毫无瓜葛,婚事大事,不能轻率,圣旨赐婚,君无戏言,和离?殿下要戏耍人,也请找个靠谱点的借口。”
当初逼着他成亲,圣旨都下了,他抗拒过,没成功,认命地娶了她,结果成亲才几天,她跟自己说和离?
她这三天加在一起的胡作非为都没有她提出“和离”来得荒谬,聂怀嵘压根就不信她说的鬼话。
不过她开门见山地说了,定是有所求的,聂怀嵘继续说道:“殿下想通过威胁臣和离达到什么目的,不妨直说,若在能力范围之内,且殿下答应臣不再以‘和离’为借口故技重施,臣会做到殿下的要求的。”
聂怀嵘认为他对席云素足够有耐心了,他一退再退,就只是期望云素公主能安安分分地做好谯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席云素不免失望,她跟聂怀嵘之间,别说感情了,连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她信不过聂怀嵘能做到她的要求,聂怀嵘信不过她的提议。
“我没有其他的目的,所求就是和离,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本公主现在有时间了,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本公主陪你耗下去,也会用这些时间证明,本公主是真心实意想要和离的,或许你可以尝试着信我一次?”
聂怀嵘也不担心惹恼了席云素,直言道:“然后被殿下算计,抓住把柄,从此聂府任殿下为所欲为?臣没有从殿下的举动中,看到任何可以信赖的地方。”
怎么可能信得过她呢,席云素之前为了纠缠他,嚣张到连军营都敢闯,她不可能真的是为了和离的,一旦上了她的当,后面不知道还会有多少麻烦事。
席云素咬牙,脸色僵硬,没有任何可信之处?他就是如此看待她的吗?
成亲前,因他的缘故给安化大营送羊肉犒劳士兵,被他冷脸呵斥,为他亲自监制的甲胄被他无情退回,被他当众拒婚失了脸面,她还主动去聂府求和,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怎么就不值得他信任了?
她扯着嘴角,苦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要本公主证明自己是可信的,是吗?那你想本公主怎么证明?”
聂怀嵘略微思索了一会,回道:“半年,即使想要和离,也得半年之久,才不会惹众人非议,扫皇家颜面,如果这半年之内,殿下能不为难任何一个国公府的人,不干扰臣的正常公务,臣就能无后顾之忧地跟殿下和离,当然,作为名义上的夫妻,殿下不过分不胡闹的要求,臣也会尽力为之。”
席云素木着脸,看着冷静理智的聂怀嵘,他没有一丝的慌乱和不舍,良久之后,她舒出一口气,脸上挂上了释然的笑意,连语气都温柔了,“聂大将军,此前多有冒犯,本公主向你道歉,聂将军提出的条件,本公主会做到的,今后半年的时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处吧。”
在乎才会生气,才会歇斯底里,而她,已经不生气了。
席云素的变化,聂怀嵘看到来了,他疑惑,也不解,她的神情太复杂,不管她的目的是想要借和离为由拿捏他,还是真的想要和离,她的目的都和她的神情不相匹配。
“如此,这次臣信殿下了。”聂怀嵘呐呐地回道,他看不懂的人除了席云素,又多了他自己,他在应该喜悦的时候没有喜悦,在被皇上呵斥时他该生气也没有生气。
他最近是不是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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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深,繁星满天,因元章帝的口谕,聂怀嵘留在了席云素的绫绮殿过夜。
席云素身边的王嬷嬷笑脸盈盈地将他请进席云素的卧房时,他就知道要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分居,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聂怀嵘尚不知如何跟席云素相处时,她反倒是显得落落大方起来。
席云素绕过他,拉开一旁的柜子,对他说道:“这儿有备用的锦被,软塌不及聂将军的身量,屈就将军一晚了,将军留心,要在明早婢女们敲门前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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