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为何?”周晏听到她的请求,有些困惑地问道。
厢房门被关上,店小二才将吃完的饭菜都撤了下去,离开不久。
任毓两只素手缠在一起,有些紧张地相互盘着,她微微仰起头,看着周晏说道:“我觉得,这里,是阿娘曾经待过的地方。”
周晏的视线朝着打开的窗子扫了一眼,夜色降临了,外面黑了下来。他沉默片刻,便启唇说:“那我们便去吧。”
“要喊上景文吗?”任毓从凳子上起身,伸手抚了抚襦裙,轻声问道,
“不用。他劳累一天了,让他歇息歇息。”
偏头见任毓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周晏伸手在女子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温声道:“不用担心,现在有母亲的线索,应当高兴才是,嗯?”
“嗯。”任毓点了点头,蝶翼一般的长睫毛颤了颤,向下一搭,遮掩住眼眸深处的担忧。
-
“诶,客人为何想去后厨?”
“后厨油烟味重,怕是不适合观赏。”店小二晃了晃脑袋,面上不太愿意带人过去。
掌柜原本正撑在柜台上,手里拨着算盘,核对着今天的账目。眼睛一撇,见贵客下楼,直接抛下了手上的活,从柜台那出来,疾步走到了任毓和周晏身边,朝着店小二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
“客人有何吩咐?”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面上却是不卑不吭,没有那种阿谀奉承的献媚感,光明磊落的,不会让人反感。
周晏:“是这样的,方才用膳觉得菜肴极佳,想要到后厨,见一见掌勺的厨子。不知这般可不可行?”
“这,”掌柜摸了一把胡子,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扫,非富即贵的布料,“客人想去,我这就给您带路。”
不过是见见厨子而已,有何不可?
“这后厨,我都没怎么改造,只是重新修缮一番,仍旧是原本酒楼的后厨模样。”掌柜在前方带着路,脚下不停,嘴上也说着话。
“为什么要将酒楼改成客栈呢?”任毓轻声问了一句。
“之前开酒楼的是我的一位友人,他啊,心爱的姑娘走了,这酒楼就开不下去了,熟悉的事物太多了,直接将这块地低价卖给了我。”因为掌柜走在他们的前面,任毓是瞧不见他的表情的。所以不会注意到。掌柜说及此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泪光。
“我这逢春客栈,虽说是客栈,其实是客栈和酒楼的结合,就像上京那座有名的煦和楼一般,这样改了,能够赚到更多的钱。”
“钱财嘛,自然是越多越好,这样能够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多。”掌柜的语气轻快,似是想到什么快活事。
“呀,到了,这里就是后厨。”掌柜止住了步子,转身对着他们说道。
任毓一路走来,就一路观察。幼年的记忆,她想要快些回想起来,快些想起来。这样说不定就能知道阿娘的下落了!
太久远了,她闭上眼睛,用手敲了敲脑袋,得到的只有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她连阿娘的脸都记不太清楚,这些,都没怎么注意过的地方,她怎么能够记住呢?
“我,我想不起来了……”任毓睁开眼睛,杏眼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水雾雾的。
周晏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道:“不急,没关系的。”
见掌柜正看着他们,神色莫名,掌柜的背后是仍旧亮着烛光的厨房,
周晏沉吟片刻,问道:“掌柜可认识之前在酒楼后厨帮工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做——云秀。云是过眼云烟的云,秀是惠外秀中的秀。”
不料,此话一出。
掌柜的神情怔忪,但不过瞬息间就掩盖了下去,方才的客气变成了警惕,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注视着他们,“你们和她是什么关系?”
任毓:“她是我娘亲。”
后厨里边这时走出了三名妇人,穿着朴素的布裙,脸上都挂着笑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在说着话。
瞧见外面的情形,脸上的笑容俱是止住了,面面相觑:“柳掌柜,这是做什么?”
“这是客人么,怎么带到后厨来了?”这对年轻夫妇,一看便是不属于这里的。
而柳掌柜,此时神色复杂,看了任毓一眼又一眼,转头对着这三位妇人说道:“你们……瞧瞧她。认识吗?”
任毓拽了拽周晏的袖子,小声地说道:“我、我感觉她们有些熟悉。”她探出了那张脸,随着年纪的增长,原本清秀的面庞越发精致漂亮,小时候的稚嫩已然少了大半。
三人看了半晌,相互看了一眼,这般精致的面容,但凡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位姑娘家,没见过。”
“她说,她是云秀的女儿。”柳掌柜轻声说道,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
“啊?”妇人们俱是一怔,看向任毓的眼神瞬间变了。小声地咬耳朵,说着话。
“云秀不是没有嫁过人么?哪里来的女儿?”
“哎呀呀,大姐,你老糊涂啦?云秀当年从河边捡了个小娃娃的!”
“那女娃长得可漂亮了哩,之前我们不是都抱过她么?”
“后来云秀发生了那档子事,女娃娃也没有瞧见了。”
“娃娃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是叫什么?”
任毓一直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说话,见她们说不所以然来。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叫阿满,容易满足的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