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叫这个名儿。”
这下,三位妇人的目光全都投到了任毓的身上,见她穿得贵气,眉眼精致,清冷不可靠近的气质。
一人十分迟疑地问道:“你是阿满?”
任毓点头,十分地用力:“我是!”
“大娘,你们知道我娘在哪里吗?我找不到她了……”她有些激动,攥着周晏袖子的手在收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们。
但是此话一出,无论是柳掌柜还是那三名妇人都沉默不语,望着她的目光,也带着让她有些讨厌的怜悯。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她的心往下一沉,脸上还带着笑容,唇瓣动了动:“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呀?”
众人更沉默了,让任毓止不住心里发慌,说话的声音都颤了颤:“你们……怎么不说话呀……”
第72章 银两
弯月本就不算耀眼的光芒被突然浮起来的乌云遮住了全身, 闪烁的繁星也在云层从埋藏了自己的身子,让光芒更加暗淡。
众人的神情都晦涩不明,任毓执拗地想要知道答案。
“云秀, 她啊,早就走了好多年了。”这时不知道是谁开口说话, 声音被风吹起,落在她的耳边。
任毓:“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
“哎呀, 柳掌柜,还是不要和小姑娘说了。”妇人们朝着中年男人的身边拥了过去, 扯着他的袖子, 压着声音说着,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任毓的身上。
任毓脸上一片空白, 无助地仰着小脸看着周晏说道:“走了,是离开这个地方的意思吗?”
周晏从方才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已经生出了想将人带着离开这里的想法,没想到这柳掌柜还是开了口。他敛了敛眼底的情绪, 正准备说话。
“小姑娘, 走了的意思就是离世了, 你既然是云秀的女儿, 应当给她报仇才是!”
“今日那方非仁,便是害了云秀的凶手!”柳掌柜神色激动, 不顾人阻拦,大声喊了出来。
“哎呀呀, 你怎么说出来了?”
“柳大哥, 这么些年你都没能将方非仁送去官服, 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能做什么?!”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解开了锁, 一瞬间,被遗忘的记忆涌入了。
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悲凉,如同冬日露天湖水一般的冰冷,又如同冷血动物缠上了四肢百骸,阴冷又黏腻,恶心极了。
啊。原来,她早就知道阿娘去世了啊。
她好没用啊,好胆小。
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要忘掉?
任毓眼前发黑,站立着的身子晃了晃,身边的周晏一把将她扶住了,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周晏的手臂处的衣服,不想倒下。手指用力得指节发白,耳边还有着挥之不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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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她就是那个小贱种,有那么不知羞的娘,还好意思在外面晃。”
“长得就不想是个好的,一脸狐媚子的样,以后都不要和她玩了!”
“这是那个云秀的丫头?听说是从河里面捡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谁能从河里捡孩子啊,肯定是云秀在外边和野男人厮混生下来的野种!”
小阿满绷着脸,从地上捡起了石头,朝着说着恶毒话的人砸了过去:“闭嘴!滚开!不许你们这么说!”
阿娘是天下最好的人,她才不允许有人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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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小时候的她,是能够直面的;明明小时候的她,是敢于反抗的……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般胆怯?试图躲避?
明明,明明已经有很多很多的迹象向她表明,阿娘已经去世了,已经不在了,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还傻傻地不愿意相信,她还一直用阿娘当做自己不抵抗韩淮的理由……
“她现在能过来找人,就是想知道,我和她说了又怎么了?”
“这么多年,我看着那畜生在眼前晃,就气得很!”中年男子声音悲愤,但又燃起了希望,这两人一看就知道是贵人,总归是一个机会。看那女子的反应,一定会给云秀讨个公道的,“姑娘,若是你有心,一定要为云秀报仇!”
任毓觉得喉咙里堵得厉害,唇张张合合,愣是没有发出声音,悲伤的情绪像是一团难以下咽的褐色药汤,将她的声音堵得严严实实。
呼吸声变得又重又急,她有点喘不过气,耳边是周晏关切的唤她的声音:“我们不管这些了,现在回厢房休息可好?”
半晌,任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没事。”她缓慢又坚定地推开周晏搀扶着她的手,身子晃了晃,站稳了。
“我娘,怎么走的,是什么时候走的?那方非仁,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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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许多地方都落了灰尘,似是疏于打扫,院里里面的布置也显得很乱,此刻一声尖细刺耳的女声将这一片的宁静打破。
“死鬼,又去哪鬼混了?!”
一只骨瘦如柴的手狠狠地掐在了肥圆的耳朵上,力道极大地转了一圈,揪得人嗷嗷直叫,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别别掐了,我哪也没去!”
“哪也没去还一身酒气?!”
“放手!再掐,我耳朵就要掉了!”
妇人瘦得双颊凹陷,见他这副模样,又攥紧拳头狠狠地锤了几拳,本来就瘦,骨头将人硌得慌,一拳下去打得方非仁脑子嗡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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