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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毓捏了捏手里握着的属于周晏的手,掀起眼帘说道:“国师的医术,是天下最顶尖的,应当相信才是。”
    她听到暗卫言语中的内容,‘韩淮的言语将丞相刺激到了’,就韩淮的嘴,应了那句古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是领教过的。在丞相府的时候,任毓知道韩淮和韩丞相的关系是处于一种维持着表面恭亲的状况。韩淮不想听从丞相的管教,而丞相想要对韩淮发火,却总是像被什么拘束了一般,只是言语教训。
    这次韩淮胆大妄为地谋划了一场刺杀,惹了一身的伤病不说,还挨了一顿打,差点人也去了。依照韩淮的脾性,说不定连表面上的恭敬都没有,醒来后说的话定然伤人得很,任毓闭了闭眼,她几乎都能够想到韩淮会露出何种讥讽的模样。
    两人没有再多耽误时间,通知了景文后,一行人就收拾好行李准备返京了。
    幼时的家,任毓摆脱周晏将那几个外乡人给调查而清楚了,现下家仍旧是她的,将云娘的墓重新修缮了一番,就离开了。
    为了防止有人闯入家中,周晏还派了一些人守着。
    方非仁和方夫人已经被重新送进了大牢里面,只等磋磨一段时日后便会问斩了,至于他们两人的孩子,一直被忽视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人已经没了。
    这件事情差不多告了一段落,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与车轱辘压过青石路的声音,一辆不显眼甚至朴素地马车出了城门,踩着官道朝着上京的方向驶去。
    任毓靠在车厢壁上,全程没有掀开车帘看外面的情况,与她而言,过于陌生的承和县除了阿娘以外就没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了。
    路途不遥远,但是害的费些时辰,不然晚了城门就关了。本来他们此行是处于一种隐秘的状态,知道的人出了国师以及丞相还有周晏的亲信以外,都认为帝王此时因为身体不适,在宫中休养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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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淮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脑海中在想什么,闹哄哄的声音仿佛还在他的脑中回响,明明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他人趴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只能听着声音,那一声声尖细的,带着浓烈不安情绪的,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父亲倒下了。
    他心中那个伟岸的父亲倒下了。
    他的下巴搁置在软枕头上,靠着外物撑起上半身,韩淮的目光愣愣地盯着不远处墙壁上面的一个斑点,思绪翻飞。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什么样的病会让人突然倒下呢?
    总不能是被他说的话气背过气的吧?韩淮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也没觉得有什么过分的。想了想,也只能动了动头,将脸压在枕头上,现在人应该都围绕在父亲的身边,韩淮这边几乎是除了他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人。
    期间就蓬一来过一次,伺候着他喝了药,就急匆匆地离去了。他没有问蓬一,父亲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蓬一看着他的眼神里面带着谴责,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恼怒,凭什么一个下人也能用这种想要说教的眼神看着他?不过他咽下了,没有说话,只有面色显露出不愉快。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竟是没有一个丫鬟小厮进来给他点灯,韩淮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屋内全然是漆黑一片。那双总是含着阴冷情绪的眸子在黑暗中,闪过一丝迷茫,但是很快就会消失。
    韩淮没有出声唤人,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唤了,也不会有人听到,这个院子就是个空的,没有人守在这里。
    他尝试着想要自己撑起身子,有一只手是完好的,另一只手的伤口在小臂上,好了些许,就是在用力的时候有些疼,这种疼痛对于韩淮来说已经是不算什么了,毕竟身上已经受了大大小小的伤,现在颇有一些麻木。
    不过韩淮还是高估了自己,用手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撑起上半身的时候会牵动挨了棍子的位置,他就撑起了一小会儿就受不住了,额头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身上的伤口上绑着的绷带里面是都贴着药膏的,他不想出汗,出汗了现在看情况也不会有人给他擦汗的,黏腻的睡一晚上的感觉是极为不好的。
    他又重新将头搁置在软枕头上面,慢慢地将脸也埋了进去,眼睛也闭上了。呼吸不过重复几次,就感觉到一股窒息感上来了,他不紧不慢地偏头,变成侧脸埋在枕头里。
    这么多天,他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醒过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够数出来,在此期间,他听到过三次谈话声。
    一次是父亲与国师的谈话,一次是父亲与蓬一的谈话,最后一次,大概是两个婢女的谈话。
    父亲与国师的,自然是讨论他的病情,国师说的状况都轻飘飘的,韩淮想要张嘴否认,明明他都要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壳,像是已经要死了一般。
    父亲与蓬一的谈话,韩淮没想到是蓬一在请罪,因为国师是他假借父亲的名讳才请来的,还帮他挨了最后的十下棍棒。啊,这样啊。原本韩淮重新对父亲有了一点愧疚感与感激,现下又没了。因为他认为,父亲之前对他的惩罚就是想要他去死。
    而两个婢女的谈话。只是反反复复地提及一个人,一个韩淮想到就心情复杂的人。他有想过将任羽娶回家后好好待她的,毕竟是喜欢的人,但是一次又一次的疯态已经将他本就不太深厚的爱意给消磨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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