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一心里存疑,频频回头看了几眼,那两个一直跟在国师后面的巫医有些奇怪,“国师大人,我去给那两位巫医大人引路,您先进——”他顿了顿,想要继续说的时候,眼尖的瞥见了一样事物,瞳孔一缩,全然没有顾及国师在一旁,一瞬间就提步跑了过去。
“蓬二!蓬二!”韩淮的房门打开,正门口的位置地上赫然平躺着一个人,是蓬二。
双目紧闭,头周围的那一片地上有着一滩血迹,应当是被人从后面打了脑袋。
就在门口,蓬一半跪在地上,伸手试探了一下蓬二的鼻息,还好还好,没事。
这里可是丞相府,什么样的人会在韩淮的屋子里面袭击人?!蓬一立即担忧里面的病人,心里的一口气还没呼出去就哽在了喉咙里,少爷不会出事了吧?!
蓬一喊道:“少爷!少爷!”
等到一切都映入眼帘的时候,他呆住了。
与他想象中的少爷遇刺的模样大大不同,少爷正在与一名女子……
听到脚步声,蓬一登时转身,没有让国师进去,脸上很是局促地说道:“国师大人止步,现在、现在少爷不宜见客。”
国师止住了步子,用一种蓬一觉得惶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淡身说道:“你难道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吗?”
室内的药味太浓,掩盖了许多的气味,像是蓬一这般嗅觉不敏感的,是分辨不出来有什么其他气味的,再加上被里面的情形一下子蒙住了脑子:“什、什么味道?”
国师看着蓬一仍旧展开手臂拦着他,不急不忙地抛出让蓬一双腿一软的话,“你若是仍旧拦着我,这韩尚书,今日就可能撑不过来了。”
“那里面,可是有怪东西。”
蓬一跟着复述了最后的三个字:“怪东西?”不知怎么,他的视线出现了一只红色的小虫子,很小,半个米粒大小,翅膀振动发出类似蚊蝇一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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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是空荡的,这是任毓能够预料到的,丞相府很大又很空,除了韩淮和韩丞相,再就是小厮和婢女,也没什么旁的人。
过来的路上倒是碰上了两三个婢女和小厮,不过都只是恭恭敬敬地对他们行了礼,也不会主动与他们搭话,更不会找麻烦。
她在打开的箱子面前蹲了下来,愣了神,来得过程是顺利。只是,现下的问题是,怎么带走?
头上落下温暖干燥的手,耳边是清润的嗓音,“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朕让人过来帮你带回去,不必担忧。”
这无疑是解决了任毓的担忧,她微微抬起头,对着周晏弯了弯眉眼,像月牙一般,却又带着一丝忧:“多谢陛下了。”
尽管易容过,周晏还是能够直接在脑海中浮现出任毓原本的模样,便是走在一旁,也是一样的蹲了下来。
看着皇后一点又一点地拨开上层那些用料金贵的衣服,露出在箱子底下的那些被珍视的旧物,素白纤细的手在褪了色泛了旧的寻常布料上抚过,用着很轻的力道。
任毓将东西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垂下头,眸子里流露出怀恋来,低声说道:“这些,几乎是我在丞相府活下去的寄托。”
“之后的日子……”
“活下去是为了自己。”周晏没有等任毓说完,就直接打断了,目光灼灼,因为蹲下的时候衣袍会落在地上,周晏都掖了起来,其实的模样略有些滑稽,不过他的神情正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为自己而活。”
“朕、我知道,知道这些对于你而言很难舍弃,很难忘怀。我带你出来,亲自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知道,过往也不是那么可怕。”
“路上遇见的那些下人,可有与你相识的?可有与你不对付的?可有欺辱你的?”
任毓根本没注意这些,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或许是有的,她原本也没记住多少人。阿娘说过,不要记住不好的事情,她便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记住。
周晏见其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站了起来,也伸手将半蹲在地上的人提拉了起来,“好了,我们先离开此处,这些话,”他压低了声音,垂下头,“回到宫中再说。”
周晏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轻轻地在任毓的眼角处按了按,“这次用得不是很好的易容材料,若是被泪水染了,就花了。”
任毓:“……我没有哭,这不是泪水。”她没有哭的,这些,流淌出来的时候,她都没有感觉的,杏眼水润的映衬着光,反驳的语气也不太理直气壮。
周晏却是依了她的话,改口说道:“那是我说错了。”
突然间,有一声短促又嘹亮的鸟鸣响了起来,周晏神情一变,一道人影轻巧地落下了,“有蛊虫,就在邻院里。”
丞相府也有?
周晏说道:“那人不是一直都在春风楼么?”与忠勇侯一起,他一直都在注意着这件事情,也让人盯梢着。
暗卫知道这话的意思:“没有出来过,这蛊虫不是她放下的。与那,”他停顿了一下,没太注意那女子是个什么身份,“应当是妾室,有关。”
韩淮的妾室。
任毓是知道的,她是知道的。
当初风风光光的忠勇侯府千金任羽,成了韩淮的妾室。这是祖母和她说的,任毓没有对任羽有什么看法,只是,只是觉得,与她无关罢。
后来从忠勇侯,也就是她的父亲,得知当年发生的一切,她也,她也难以生出更多的感触。虽然世人都说血亲最重要,血缘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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