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毓睁着杏眼, 往残留着周晏余温的位置挪动了,眼睛看着帐顶愣愣地出神。
现在还早,她应当再睡一会儿的, 但是一闭上眼睛就会陷入那无穷无尽的梦境中,她不想睡了。
周晏已经穿戴好了,转头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床幔,轻手轻脚地带着人出去上朝了。
平躺了半晌, 等到眼睛有了干涩感, 生理性的泪水涌了上来, 浓而密的眼睫上也随着眨眼染上了细小的水珠。
她抬手用手背在眼角处擦了一下, 动了动身子,将一般的脸都埋在软枕里, 松软的枕头上有着让她安心的味道。
唇瓣干燥还有些起皮,任毓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也不知在床榻上继续待了多久, 她一骨碌地直起了身子, 墨色光滑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 倾泻而下,披散在瘦弱的脊背。
已经到了初夏,天际很早就泛起了鱼肚白,周晏上朝的时辰是卯时,也不知现下过去了多久。
任毓起身后,动静很小,外面的侍女也没有发现的,她先是到桌子边,拿起茶壶晃了晃。
唔,还有茶水,将壶身倾斜,水流灌满了小茶杯。咕噜咕噜就将一杯喝完了,凉水穿过喉咙,一直到了肚子,有点凉飕飕的。
她摸了摸小腹,温热的手心隔着白色的中衣将温度传了过去,喃喃道:“感觉,有一点不对劲。”
没等她多想,青梨和红棉就端着梳洗用具进来了,见她已经起身了:“娘娘,今日怎么先起了身?”
任毓浅浅一笑,说道:“睡好了自然就起来了。”
青梨将棉巾叠了叠放进了盛着热水的铜盆中,用手按了按,水侵入棉巾的动作更快了,见任毓已经净牙结束,干净利落地将棉巾拧干,递了过去:“陛下也快要下朝了,小厨房也在准备膳食。”
“已经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
温热的棉巾搭在脸上,让莫名的倦意褪去了,任毓闭着眼睛一直等到棉巾的温度降了下去才拿下来。这么快就一个时辰过去了,她就发了会儿愣。
平日里,任毓就是在这个时间才会醒过来,然后梳洗完就与下了朝的周晏一同用膳。
朝堂上,众臣子静悄悄的,一言不发。
俊美气度非凡的帝王规规矩矩地在龙椅上坐着,凌厉的目光注视着下方每一位臣子,搭在扶手上边的手指屈起,轻轻地敲打着,良久,“可还有异议?”
“无人反对的话,朕就将此事委派给林将军了。”
一些臣子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声,韩丞相和韩尚书都不在,这朝堂谁敢随意冒头?
林将军上前一步接了话:“微臣领命。”
“好。”周晏唇角上扬,也不再等其他人的反应,站了起来,朝着裴公公招了招手。
裴康立即领会到意思,迈着步子:“退朝——”
等到众人纷纷从朝堂离去,林将军却是拉住了要离开的裴康:“裴公公,末将有要事启奏,请公公向陛下传话。”
裴公公抬眼,直视着林将军,低声说道:“林将军,可否透露一二?这样老奴才好与陛下通传。”
林将军神情严肃,吐出两个字,让裴康的脸色立即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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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
林归凡彻夜未眠,且未归家,只是用着春风楼里姑娘家的笔墨写了一封书信,给了楼里的小厮一点银钱,便让其将信送到林府。
他坐在椅子上,腿边的地上有一人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沈老板,我又没对你做什么,至于么?”林归凡撇了撇嘴,话语挑衅,眼底却是一片漠然与警惕。
他拷问过敌军的奸细,知道人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沈老板对他的问话,半假半真。
那一旁端盘子的小雀斑,名字叫做唐初,人傻愣愣的,一问三不知。
沈妈妈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惨白,发髻虽然完好,人的状态全然跌了下去,整个人时不时地打着哆嗦,看着林归凡的目光是不能遮挡住的恐惧。
她的一只手上还被简单地包扎了,血迹已经从里面渗透了出来,干涸的猩红色,除此以外,这只手的姿势莫名的僵硬。
床榻上昏迷的人,气色却是从最初林归凡见到的灰败恢复了一些,谈不上红润,但已经不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
唐初是目睹了全过程的人,人已经完全吓傻了,想要喊叫出声都不能,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处。她缩在角落,目光同样是惊恐地注视着林归凡。
林归凡起了身,收回了所有的视线,不再理会屋内的人,他觉得吧,这沈老板怕是不止藏了一个蛊师在这春风楼。眼前浮现蛊虫破体而出的场景,他胃里翻滚了一下,真是、真是让人作呕。
蛊虫被女人割破的手腕渗出来的血吸引,他不顾女人的挣扎与哀求将人拉拽到床边,一盏茶的时间内,秋月的身上肌肤隆起了几个小鼓包,还会游动。
他皱着眉注视着,那些鼓包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不断的肿胀感让人心惊。手中强制压着的人见此情形挣扎得越发用力,让林归凡差点没握住。
瞬息间,黑色的虫子破体而出,朝着林归凡的面门飞了过来,速度极为迅猛,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分散,几乎是同时,他握着刀的另一只手将扑向他的蛊虫砍了个稀耙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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