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墙头上的人张开了双手,启唇道:“下来,我接住你。”
唐初一声不吭,自己翻身下来了,她又不是不会武,翻个墙还需要人帮助,脚底落到地面上,安全感瞬间涌了上来。
唐初没有能够反驳林归凡的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鼻子皱了皱:“行吧,不过,你得问问我同伴的意见。”
林归凡耸了耸肩,俯视着矮了自己一头的人,有同伴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这种事情……
“在哪?”
话音刚落,林归凡猛地转了身,瞳孔微缩,如同兽类一般眯起,“怎么跟鬼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身后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人,是一名穿着素衣的女子,细长的柳叶眉下是透着冷意的黑眸,只是看上这么一眼,林归凡就有一种被冷到的感觉,明明如今已经到了初夏。
唐初小步跑到素衣女子的身边,“唐萱姐,你同意他帮忙吗?”
女子点了点头,冷冷淡淡的嗓音如同山间摸不到的白雾:“林归凡,现下情况紧急,感谢你的相助。”
“来,这里。”唐萱拍了拍唐初地肩头,“你在这里守着,我带着他过去。”
唐萱又转头看向林归凡:“跟我走。”
——
“郎君,饮了这酒,你的茹妹就回来了。”消瘦苍白的手端起那暗黄色酒盏,声音带着蛊惑。
头发潦草地被塞在发冠里,散落的碎发让人看上去憔悴不堪,再加上长了满脸的胡子,整个人除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之外,显得极为的邋遢凌乱。
身子消瘦,下巴尖尖的美妇轻轻地将酒盏递到男人的眼前,蛊惑的声音再次说道:“喝了吧,只要喝了这杯酒,你的茹妹就回来了。”
妇人的眼睛里悲切与愉悦两种矛盾的情绪相互撕扯着,最后化作偏执又疯狂的爱意。
颓废的男子眼中含着泪,不错眼地盯着面前的妇人,手已经将酒接了过来,目光却穿过了眼前的妇人,听话地将酒杯放到了唇边,一饮而尽。
再次注视妇人的脸庞,目光全然变了,痴痴地唤着:“茹妹……”
注意到这种视线,妇人眼中的爱意更深,低低地唤着:“夫君。”而收回到衣袖里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在掌心,猩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留下。
成了,哈哈哈哈,不枉费她花了这般多的心思。
颓唐的男人在饮了那一杯酒之后,眼中就噙着柔情蜜意,伸手握住了妇人的手,将其放到自己的脸侧,小心翼翼地蹭了侧,说道:“茹妹,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久到……”一滴滴的泪水从男人的眼角滑下,没入粗糙的胡须中。
而那只贴在他脸侧的手也被这胡须扎到了,指腹传来一点刺痛感,妇人却是嘴角的笑越来越放肆,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轻轻地摩挲着手心贴着的粗糙皮肤,手心处流淌出来的血液全然染到了黑色掺着一点白的胡须上,扎扎的痛感也未让妇人松手。
“夫君,日后与妾身长长久久,可好?”
“妾身定不会再与夫君分离。”
感受到黏腻带着血腥味的液体流淌在脸庞,男子丝毫没有发现不对,目光里只有眼前的美妇一人。他听着美妇的话,兴奋地点头,坚定地说道:“我定不会辜负茹妹!”
美妇轻轻笑了几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心中的悲凉更甚,几乎是,几乎是痛的她想要呕出来,但是她不后悔,她不后悔!
林归凡半蹲在屋顶上,看着这个情形忍不住头皮发麻,这妇人的脸他认得,忠勇侯的夫人宋茹。
至于男子,一脸胡子拉碴的,但是,他依稀还是能够辨认出,此人应当是忠勇侯。
此情此景是极为诡异的,两人都不太正常,能够看出是在压制着将要脱出躯壳的疯态。
二人出现在这里,更是让他难以理解。忠勇侯的去处,对外是说执行秘密任务,不会就是调查蛊虫吧?可是,他看着那两人脚边爬着的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鸡皮疙瘩起了全身。并非害怕,而是恶心。
这忠勇侯夫人,也是一名蛊师啊!
底下的两人仍旧在黏黏糊糊地诉说情意,林归凡皱着眉头,凝神屏息想要听清楚说的是什么,突然,一道劲风袭来,他的身上被砸了一个小石子。
林归凡很快就找到了小石子飞来的方向,屋檐下出现了素衣女子,让林归凡眼睛瞪大的是唐萱那纤细的双臂有些勉强地拖着一个血人。那女子抬起了头露出了与屋内那位忠勇侯夫人一模一样的脸!
唐萱对着他做出了一个手势:“下来。”
林归凡身姿轻巧地落了下来,为了避免惊扰到屋内的人,他都没敢随意说话,伸手接过了唐萱递过来的人,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轻飘飘的,仿佛一根竹竿的重量。
手上一下就染上了许多的血,这些血红得发黑,女子的脸上染着血污,秀气的脸庞上左边的额角似乎已经溃烂了,看上去颇为吓人。
这人的气息也是极为的虚弱,仿佛下一刻人就要去了。
唐萱在前面带着路,林归凡紧跟着,两人踩在松软的土壤上都没有留下脚印,等到离开那间屋子一段距离后,林归凡才敢开口:“屋里面的那个人,和我手上的这个,谁才是真的?”
唐萱淡淡地回道:“你手上的。”
“里面的男子是忠勇侯罢?他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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