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么?”
走了一段距离后,任毓将身子朝着周晏靠了靠,小声地问道,脸上的神情是无法忍受暑气的燥意。
周晏眼底闪过一丝警惕,道:“来了。”
她的手心都是汗,低垂着眼从袖口拿出一张帕子,脚步没停,随意地擦了擦。两人不再多言,朝着煦和楼的方向疾步而去。
就在二人经过一处巷口,转弯之际,伞朝着空荡倾斜,瞬间收拢,在那羊脂玉一般的手中仿佛一把利刃,以汹涌之势朝着身后一击。
“啊!”
“夫君,没事吧?!”
周晏与任毓转身后,见到地上狼狈的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见到了相同的情绪——惊讶。
“你们跟在我们后面是想做什么?”任毓挑了挑眉,率先发问。
离开那处除了热,还因为察觉到有人盯着她看,小声问过周晏,同样有这种窥视感。
周晏以为是刺客,毕竟这种事情他经历过很多次,猜测是因为人多不敢下手,于是两人一合计就想先将人引出来。
韩淮被痛击了胸口,因为没有防备,挨得结结实实的,人都懵了,他愤恨地说道:“难道这条道就只允许你们走?”
任毓的视线与其对上,那愤恨便化作了一种奇怪的炙热,她心下一紧,不想与韩淮有过多的眼神交流。
看什么看?眼神真恶心。
任毓将目光放在搀扶着韩淮的那名女子身上。
那女子抬起头,直勾勾地看了过来,眼珠子黑白分明,不错眼地盯着,轻声道:“你们打了不应该做出赔偿吗?”
是任羽,气色瞧着挺好,就是气质阴森森的,笑起来还有些渗人。
“自然可以,只是,方才”
周晏不是第一次见这人,每一次见面都让他意外。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好像越来越像那位……他转了转手上的伞柄,压下心中的猜测,说道:“韩淮,是非如何,你心里清楚,今日我就不计较了,下次,直接将你当做刺客处理。”
韩淮脸色微变,咳嗽几声,没有反驳。
他确实是跟了,因为看着那人出了神,一见人离开,没有多想就跟上了。
周晏低头瞧了一眼伞,复而撑开,走到任毓身边,紧绷着的神色放松,笑着道:“伞没坏,我们走罢。”
任毓愣了愣,跟着周晏离开。
他们与韩淮二人都是两看相厌,没有什么好说的。
今日跟在他们后面属实没有道理,不过天中节,出来玩也算正常,可能是巧合吧。
“又跟上来了。”任毓听到了身后明目张胆的脚步声,撇了撇嘴。
“也是去煦和楼吧。”周晏道。
任毓用团扇扇风,转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没等那两人看过来,她就极快地转过来了,感叹道:“好晦气哦。”
周晏失笑,只道:“你啊。”
她拽了拽周晏的袖子,低声道:“我们走慢些,让他们到前面去,看他们去哪。”
不料,随着周晏与任毓的步子减慢,身后的两人步子也跟着变慢,这是铁定心思黏在他们身后了。
真烦!
等到了煦和楼的茶馆门口,任毓扭头就能看到那两人,还差一些距离,于是她拉着周晏就往搂上跑,噔噔瞪的声音急促,引人侧目。
韩淮和任羽进来的时候,环视一周,没有见到人影。奇了怪了,这才一会儿怎么人就不见了?
拉着一人便问:“可有见到一男一女同时进来?长相都很出众。”
这人挠了挠后脑勺,茫然了片刻:“啊,瞧见了,楼上去了,急匆匆的。”
于是两人也跟着上了楼,大部分的人都去信天河边看龙舟去了,煦和楼这里的人难得稀少。茶馆的二楼,让韩淮想起不好的回忆,看见这些门帘互通的厢房,脑子就是一嗡。
他僵着脸,拉着一旁路过的店小二,问了重复的问题。店小二是什么人,张口就说自己忙着煮茶没见着,简而言之:“不知道。”
任羽此时轻声道:“夫君若是还想找,那就继续。”她对韩淮已经没有爱了,所以对于韩淮的行为内心也没有什么触动。
韩淮转眼瞧着她顺从的样子,从鬼迷心窍的状态脱离出了一点:“不找了,没什么好找的,就在这坐着吧。天气热,先歇着。”
他抛给了店小二银子,拉着任羽进了一间空厢房,坐下后,按了按闷闷胀痛的太阳穴:“上清心茶。”
这种天气,出来真是要命,他出门也没带小厮,也没打伞,方才太阳底下走,人都有一种眩晕感。
——
煦和楼酒楼。
任毓已然拉着周晏转移了位置,这些各式各样的分楼都是通过楼梯连接的,就算是多走一些,也不愿意和韩淮他们待得近。
酒楼的人就比较多,最近煦和楼的厨子用刨冰做了冷饮,碎冰积在琉璃杯里面,浇上蜂蜜,加上豆沙,极为解热。
任毓和周晏就吃上了,很是解了暑气。
燥意没了,心里也舒坦了。
任毓咬着勺子,嘴唇被冰得红艳艳的,含糊地说道:“太奇怪了,他们二人为什么一直跟在我们后面,阴魂不散的,总觉得有问题。而且,任羽怎么又和韩淮和平相处了,不是孩子都没有了吗?她难道不恨么?”
“他们二人的气氛真是古怪,原先韩淮总是哄着她的,现在她完全处于弱势了。韩淮不应该觉得亏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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