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知夏:“嘴硬。”
白琉璃:“我也没醉。”
苏旖梦:“我也没醉。”
水知夏冷笑一声:“呵呵,醉鬼都说自己没醉。”
时惊春眼神迷蒙,说:“以前醉后可以胡闹,因为有人护着,现在,我时惊春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哪怕已经醉了,她依旧记得自己如今的身份早已不是种道山那个传承弟子,她只是个人人厌弃的半妖。
水知夏的剑突兀出现在她手心。
她很用力地捏着剑,想说什么,最终也没开口,只是单手扶着白琉璃,转身时才抛下一句话。
水知夏:“我带她回去了。”
她一手扶着白琉璃,一手握着剑。
苏旖梦身子趴在托盘上,头已经下垂在了托盘边。
她抬头,看向走到了门口的两个人,也看到了飘零一路的红梅虚影。
白琉璃扶着门,“师父,我还要喝。”
水知夏直接单手将其拎起,正要飞回自己院落时,她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说:“嘶嘶嘶,水姐姐,你的剑,它怎么在哭呀?”
第39章 银龙
苏旖梦说完, 被书灵给堵了嘴。
她气鼓鼓地呸了好几声,“她们又听不懂。”
等到笔砸到她那个要长角的小鼓包时,苏旖梦疼得清醒了点儿,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水知夏懂妖语!”
她听得懂!
她已经能够背熟越寒江的春日俏剑诀, 对那剑法也有所感悟,自然能分得清水知夏修行的春日俏跟越寒江的春日俏有何区别。
同样都是树枝为剑。
越寒江的剑应当是生机勃勃。
而水知夏的剑上, 那一路飘零、娇艳欲滴的红梅,看着虽美, 却透着腐烂的味道。
纷纷扬扬的落梅, 是剑枝流下的血泪。
水知夏浑身一僵, 握剑的那只手,竟是不受控制般地颤抖起来,“你,你说什么……”
苏旖梦眼前已经有了一条死状凄惨的龙。
很快,就有了第二条,第三条。
书灵画得飞快,几乎把她眼前的空间都填满。
苏旖梦原本都吓清醒了一点儿, 结果书灵这一举动反而激怒了她——醉鬼哪里经得住如此挑衅。
酒可是能壮胆的!
苏旖梦:“我不怕!谁怕谁是狗!”
她头昂起来,嘶嘶吐舌头,看着气势十足, 声音却是软绵绵:“它就是在哭嘛。”
“春生夏长, 秋收冬藏,万物皆有其规律,你的梅枝早已经走到生命尽头, 为何强留?寒江剑尊那么温柔, 他喜欢生命初始春意盎然, 也是尊重生命终结零落成泥的呀。”
“他的松枝剑,传承的是剑意嘛,并非是那一截松枝。”她歪着头想了想,“或许,每一截松枝都能成为他手里的剑。”
“不对不对,不是每一截松枝,是一棵草、一朵花、一截竹枝、一段松,是他喜欢的这片天地,是天地万物。”
他肯定深爱着这片土地,甘愿以身镇剑。
苏旖梦眼泪汪汪:“呜呜,我突然好喜欢越寒江。”
刚说完,蛇身已经被一只手拎起来,她眼珠转了转,觉得眼前的光有点儿刺眼——好闪一面具!
司空寒眼神阴冷,声音更像冰坨子,一个字一个字地砸了过来,“越寒江是谁?”
苏旖梦这会儿胆子贼大,被司空寒捏住更叛逆了,直接唱了起来:“梅枝你大胆地往土里走,水姐姐你莫要再强留,强扭的瓜儿它不甜,强留的妹子她,她……”
司空寒眉头皱起,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很不想听到什么强扭的瓜不甜。
这句话,好似触到了他的逆鳞。“我想要的东西,就要强留,你待如何?”
苏旖梦晕晕的,听到他这话,忽地张大嘴。
司空寒:她要咬我?
苏旖梦:“哈哈,别这么凶嘛,我,我给你笑一个。”
司空寒:……
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不过他还是追问:“越寒江,是谁?”
身后,叮的一声响。
是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是剑……
他能听出来,那是剑的悲鸣。
司空寒转头,就看到门口的水知夏手中的剑重重坠落地上,将地面砸出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他登时看向师父。
砸坏了地面师父会不会不高兴?
随后又想——师父肯定会让我来修补。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更不开心了,视线落在那剑上,心想:你不要的话,我就捡过来,看起来有点儿好吃。
司空寒正要迈步,就看见那地上的剑快速干枯,叶片变黑,原本艳丽的红梅仿佛被一只手揉碎,最终和枯枝一起化成了灰。
微风吹过,将那些灰烬吹向四面八方。
吹到了隔壁的雪地里,也吹进了院子一角,吹到了他曾种过灵植的那片灵田。
司空寒惊讶地发现,灰烬落地的地方,有新芽冒出,很快,就铺满了绿意,就连被他折腾得寸草不生的灵田里,也有了孱弱的新苗。
死亡并非结束。
它离开了,却能换来更多的新生。
水知夏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被冰霜覆盖的心田上,也好似有一股生气在破土而出。
那个玉简损毁了后半部分。
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完整的惊春剑法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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