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远远的瞧见了过来的马车,看清那驾车的正是明惜,侍候老夫人的嬷嬷当下提起裙摆往厅内走,眉梢染上喜色,边说开了,“老夫人,大姑娘二姑娘回来啦!”
门口迎接的丫鬟们端盆的端盆,准备水果点心的准备水果点心,来回奔走忙碌着,原本清清冷冷的裴府一下子活络起来。
裴晏如被搀扶着下了马车,脸色颇为苍白,由裴锦月一路扶着才进了府,落在门口行人的眼里,全然一副病弱的模样。
裴晏如刚到门口就看见朝她们迎过来的老太太,心下欢喜,轻唤,“祖母。”
罗氏连连点头,“哎”了声,府里消息瞒得紧,老太太不知道外头的传言,只上前,布满皱纹的手搭上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垂眸不住的说着,“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怎的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着了凉?”
这已入了春,气候暖和起来,老太太身子骨不好,穿的还是御寒的棉服,身后跟着出来的嬷嬷手上还捧着手炉。
“祖母,孙女儿无事,待净手后再慢慢同祖母说这狩猎的趣事儿。”裴晏如松开手,轻声道,又咳了几声。
见状,裴锦月反应过来,连忙呵斥林伯,“林伯,还不关上门来。”
罗氏眉头皱了皱,待关好门,感觉到那握着她的手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心下虽疑惑但也按捺下,只笑着道,“你呀,同你那爹学什么,好了好了,先去正厅吧。”
这孩子。
她那儿子往常打猎或是从战场上下来,进府的头一件事儿就是大声嚷嚷着,“娘,闺女们,等我歇歇就给你们讲讲猎场/战场上的趣事儿。”
然后一讲就是老半天,儿媳妇就笑着坐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给她解释两句,儿子总喜欢夸大。
现在好了,孙女儿们也跟着学了。
裴锦月顺着话笑开了,走到旁边丫鬟那里净了手,方才开口,“是啊,这回我可是打到不少兔子呢。”
闻言,裴晏如回头,随即两人相视一笑,她说,“是啊祖母,云回可厉害了,可惜就是没带回来。”
跟在旁边伺候的丫鬟脸上都浮现喜色,看向裴锦月的目光多了几分崇拜。
府里的丫鬟多多少少都习过武,但多是用来强身健体,很少真的上阵,憧憬的不得了。
裴允禾和裴落姝跟在人群后面,裴允禾目露羡慕,禁不住的想,要是她也是嫡系那该有多好,能和大姐姐和二姐姐一起赛马,打猎,抓兔子。
皇家狩猎,只有正五品以上嫡系子女方能参加,像她们这些庶出,基本是一辈子也参加不了的。
裴落姝神色淡然,注意到四妹妹的眼神,垂下的眼睫轻颤,轻声劝告,“四妹妹,我们如今能衣食无忧便是嫡姐心善了,我们不该奢望太多的。”
“可是阿姐明明就待我们如亲姐妹.....”裴允禾想反驳。
“嫡姐待我们如何是她的事,但我们生为庶出,那便要有庶出的样子,免得做出错事,此外,便是在府里,我们都当恭恭敬敬唤她嫡姐才是。”
话音落下,裴允禾小脸一僵。
顿时回想起幼时,教养她的嬷嬷也是这般说法,若是她反驳,便拧着她的肉,罚她不许吃饭,直到她认可为止。
“三姐姐教训的是,允禾错了,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裴允禾眼底的光黯淡下来,低声说完,强忍着心头的酸楚,福了一礼,“三姐姐,那四妹妹告退了。”
裴落姝略颔首,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女孩落寞的身影走远,悄然红了眼眶,那双漂亮的眸蒙上水雾,沾湿了睫毛,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水光,“渝儿,我们回吧。”
裴晏如正往正厅走,想起来什么,回头去看,匆匆一眼瞥见那双红了的眸子,青绿身影很快消失在梨树后。
“泠姐儿,看什么呢?”
老太太注意到,顺着视线回头去看,却没看见什么,颇觉疑惑。
“没什么。”裴晏如收回视线,敛眸,心底掠过思绪。
待日落西山,天空暗的很快,半月斜挂在夜幕一角。
意泠院内。
“咕咕咕!”奇怪的叫声自墙外传来,吓了明惜一跳。
明惜步伐匆忙的走至裴晏如身旁,小心翼翼的唤,边回头看,“姑娘?”
墙外是有什么东西?
这会儿裴晏如陪老太太用过晚膳,正靠在躺椅上赏月,听见这声儿,她眉头微挑,不等她开口,一抹红色身影翻墙而入。
随之,那人扬起魅惑众生的笑容,把明惜连推半赶的挤出了院子,这才接手过来零嘴儿瓜果,送至裴晏如跟前,一阵嘘寒问暖。
裴晏如淡然瞅着那献殷勤的某人,“你今日怎么来了?”
往日都是她去红云楼找他,倒是不见他会来找她,眼下这殷勤的模样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傅定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就是怕合作对象临时嗝屁。
“小晏儿,听说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要是手头紧可以和我说。”
傅定仪今日穿了一身艳丽的红袍,以玉冠束之,面若冠玉,肤若凝脂,比那闺中女子的皮肤都要好。
行宫消息传回来,说是她病得很重,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呢?
听见这话,裴晏如大概明白了,垂下眼皮,轻笑了声,“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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