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到一处拐角视野方才开阔起来。
云九鹤迷糊间醒来,他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英气的侧脸,不似寻常姑娘家那般柔美,她很少会把头发散下来,通常都是高高扎着,以红绳束之,下颚线分明,下巴有些尖,却恰到好处,不会显得刻薄,眉骨锋锐,鼻梁又很挺,唇生的薄,唇红齿白的。
她同裴大姑娘都是生的一双凤眸,但裴大姑娘的眼神时常都是清冷慵懒的,而她不同,看人时带了些锋利,但笑起来的时候,满身的戾气都没了,温暖的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他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那年长街之上,她红衣烈马,肆意张扬,金戈铁马不及她灼灼风华,单单只是匆匆一瞥,他看的痴了。
直到许久许久,他才听人说起,她是裴府的二姑娘裴锦月。
裴锦月。
那时候,这个名字,就深深的烙印在了他心底。
“锦月姑娘。”他轻唤了声。
“你别说话,等会儿就到城中了,我寻辆马车带你去瞧大夫,你多少是因我受伤,我不会不管的。”
裴锦月说的轻松,额上暴汗。
这家伙看着那么瘦弱,怎么背起来死重死重的,堪比背了两头猪在身上。
云九鹤一顿,眼神黯淡。
他保护她受了伤,所以她才愿意背他,而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他心底难掩失落,却是道,“锦月姑娘,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
“当牛做马来还。”
不等他说出后面四个字,便被她的声音打断了。
云九鹤错愕,随即苦笑。
有风自他脸边吹过,吹乱了发丝,也吹红了那双好看的眸子。
他忽地垂下脑袋。
低落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心底闷的厉害,难言的情绪交织着,让他不知所措。
东郊的一处,祁明等了半日也没见自家公子回来,心头打鼓。
往日公子纵是再难过也只是待上半日,待夕阳落下之时,便会出来了,可这回天都已经黑下来了,怎么还没有回来,莫不是出事了!
祁明浑身一震,顾不上马车,正欲往墓地走,忽而脚步微顿,抬眼看向不远处。
茫茫夜色之中,一道身影迈着艰难的步伐而来。
是个女子!
祁明往那边过去几步,他夜视不错,待人走近了,认出来那背上的是自家公子,当下变了脸色。
“公子!”
裴锦月听见声音,见有人朝这边狂奔而来,心下一紧。
不等她进入戒备状态,背上微弱的声音传来,“不必惊慌,那是祁明,我的手下。”
“哦。”跑步姿势真让人害怕。
裴锦月停了脚步,看着男子在跟前刹住,“你家公子腿受伤了,需要马上看大夫,你送他去吧。”
出来这么久了,若是阿姐发现,必然会责问她的。
闻言,祁明朝背上看去,一眼便注意到那绑着树枝的腿,心下一惊,“多谢裴姑娘送公子回来,接下来就交给属下来吧,马车就在那边。”
裴锦月正要撒手,却见他蔫蔫的,周身沉浸在悲伤里,忽而想到他方才的话,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轻声道,“那个,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咳咳,但是丑话我先和你说了,我不给聘礼的哦!”
她答应了阿姐,等攒下来了银子就给阿姐买首饰衣裳,不能用在娶男人身上!
最多,最多,给一点。
云九鹤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有一双有力的手伸过来,将他接过去,扛在背上,他伸手,“锦月姑娘!”
操!
祁明你给本公子有点眼力见儿啊!
祁明吭哧吭哧往马车方向走,郑重道,“公子您放心,您一定会没事的!”
云九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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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放眼望去,那巍巍高楼便是皇城,长街上灯火通明,好不容易回了裴府。
明英守在门口同杨伯打太极,眼角余光瞅见那熟悉的身影,伸手一指,“杨伯,那边那是什么呀!”
杨伯眼珠子都没动一下,扭头往门口看去,“二姑娘回来了?”
这些个小技俩,还想瞒过他?
明英悻悻一笑:“...........”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姑娘!”
明英一个扭头,却见那道身影栽倒在地,瞳孔扩大,惊呼着奔过去。
二姑娘自外回来浑身狼狈的消息很快传回意泠院。
明惜这会儿已经麻木了,大眼瞪小眼。
这,这小家伙午后还是那般的可人儿,现在冷着张小脸,明明扎着小辫子,脸还是那张脸,但气质却全然变了,不似午后爱撒娇的模样。
闹哪样啊喂!
裴晏如倒是不觉得什么,明心自院门口进来,行至裴晏如身侧,轻声开口,“姑娘,二姑娘回来了,但是好像受了轻伤,要不要谴个大夫过来看看?”
受伤了?
裴晏如眉心微动,站起身,“我去看看。”
她起身,忽而想到什么,看向明惜,吩咐道,“晚些让邵昱珩来找我一趟。”
“是,那姑娘,这孩子怎么办——”明惜话音未落,就见自家姑娘走远了,方才低头去看。
这小家伙贼着呢。
小阿司淡淡瞅人一眼,小大人似的,“我能自力更生,明惜姐姐忙自己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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