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夜里,还是不出意外得被冻醒。
这屋中的碳暖已经很足了,锦帐也隔绝了寒意,只是离院是早前的皇家园林,只是短暂赏梅用的,修建的时候没想过有人会留宿过夜,所以墙面没做精细处理,年久了,也会透风。
他仿佛也习惯了夜里被冻醒,醒来之后只会拽拽被子继续睡,不会像早前一样又惊又恼还带着怨气和委屈,眼下,凑近她就是了,总能拽着些许被角御寒,但温印总能不遗余力得将所有的被子卷走
他轻叹。
今日要在太医和余妈跟前演习怄气,所以没吃多少东西,又饿又冻最难熬,终于,在实在很冷的时候,他轻唤了一声,温印
温印没醒。
他顿了顿,温声道,阿茵。
就在床榻上,锦帐中,只有他们两人,唤她的小名太过暧昧了些,但她真醒了。
阿茵这个名字管用
但温印醒了,还是迷迷糊糊,睡眸惺忪,他知晓她没全醒,只是下意识睁眼看他而已,但也因为如此,所以她眼里只有他,也盯着他没有移目。
他压低目光,没同她对视,少年的声音轻声道,你卷我被子了
嗯。她也轻声。
嗯?
她,她就嗯了一声?李裕不得不看她,却见她已经闭眼了,但因为方才醒着,是转过身来对着他的。
见她又阖眸了,李裕奈何,阿茵,我冷
嗯。她再次轻声。
李裕:
李裕心中忽然清楚了,她眼下就是醒了也是懵的,她其实是睡着的,只是会应声而已。
他莫名道,我,我们睡一处吧,一起盖子,这样,我才不会冷了,我还病着
果然,她再次轻嗯一声。
他继续道,那我抱着你,你别动,我们都盖着被子,两人就都不冷了。
她继续轻嗯。
李裕心中长舒一口气,虽然知晓是用了心思,但还是偷偷想,她答应的,那他也不算
李裕伸手揽她在怀中,也应当是他怀中很暖,她也靠了过来。
李裕想起她早前卷被都是因为怕冷,而且睡觉不老实,唯独那两次没有来回动,是因为手在他衣襟里,也靠着他,足够暖了,也不好收手,所以她不卷被了。
李裕顿了顿,尝试着道,阿茵,你要是冷,可以把手伸到我衣裳里,我
话音未落,她的手果然已经伸进去了
他也不知道她到底算不算睡着。
但她的手不断调整着位置,也越加亲密,他不由脸红,只能开口转移注意力,但自己也没想到说得是,我真是小奶狗吗?
嗯。仿佛是因为暖和了,声音里都带着暖意。
他心中唏嘘,那,还有旁人也是吗?
是她的小奶狗
嗯。
他僵住,莫名一股子醋意,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她现在只会应嗯,他又魔怔了。
李裕脸红,低声道,那你记得,没有别的小奶狗了
嗯。
他心中舒服了,也抱紧她,轻声道,睡吧,阿茵,不冷了。
这次她没应声了,但听话睡着了。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拥着她,听到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长夜漫漫,但他忽然想时间过得更慢些,但终究上下眼皮子还是打架
***
李裕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人了。
两床被子都盖在他身上,暖和是暖和的,天色也大亮了,只是精神仍旧不怎么好,也没什么力气,同前两日一样。
胡师傅说的十天半个月,才过去三两日,要到腊月中旬去了。
李裕深吸一口气,伸手搭在额间挡住光亮。
只是忽然,李裕怔住,晨间起来怕亮,应手臂搭在眉间挡光,他以前没这个习惯,他也一直不怕刺眼。
有这个习惯的是温印,他是潜移默化了
李裕慢慢睁眼。
恰好黎妈入内,殿下,您醒了吗?
黎妈是方才听到动静了。
嗯。李裕撑手起身。
黎妈上前,脸上是惯有的和善。
李裕看向她,黎妈,你的手没事吧?
昨日一直没有机会问起,眼下才寻到时间,单独同黎妈一处。
黎妈笑道,没事,小伤。
李裕轻声道,黎妈,我不是特意的,我没想到你当时会上前,如果知道,我不会砸那个水杯
他知道不轻。
黎妈连忙道,殿下,没有的事,老奴在侯府伺候了许多年,总有不注意受伤的时候,就一道小伤口,隔两日就好了,殿下别往心中去。老奴还庆幸呢,这水杯砸了,反倒真了
黎妈李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温印昨日说得对,从他醒来,一直是黎妈在照顾他,李裕轻声,对不起,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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