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没看贵平,低声道,早前病成什么模样,太医不都看过了吗?那个叫茂竹让人捏着嘴想要给他灌摔在地上的鱼刺鱼骨头,还在大火中受了惊,眼下好容易睡着,贵平公公看看也就是了。早前那一巴掌,既然打了,就不要再平白落人口舌了不是?
贵平看她,轻声道,火是夫人放的吧?
温印笑了笑,听不懂贵平公公说什么?
贵平知晓,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被逼得做这些事。苑中都是禁军,连一个侍从都没有,禁军又都是听茂竹的,怎么做吃亏只能是废太子,也没人拦得住。
没有比她这一把火放更精妙的。
贵平拱手,夫人的意思,贵平知晓了。
那去看看吧。温印不说话了。
贵平上前,锦帐方才就撩了起来,贵平行至屏风后,见李裕是背对着屏风入睡的,还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废太子的病情每日都有轮值太医知会东宫。
不说茂竹的事和失火的事,原本早前就已经病恹恹的,都子时末了,原本也熬不住
贵平心中斟酌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再上前细看,而是折回。
温印余光瞥到他折回,心中微舒。
那不打扰夫人休息了,贵平明日再来。贵平拱手。
温印这才抬头,还有一事要劳烦贵平公公。
贵平抬眸看她,即便是今日离院的走水慌乱中,明眸青睐中依旧带了明媚和泰然自若,似天生,也处处与旁人不同
贵平低头,夫人请说。
温印继续道,原本主苑也漏风,想着年后重新修缮,眼下走了水,赏梅阁这里年前暂时对付可以,但也年头久了,不能常住,是贵平公公寻人重盖一处苑落,还是我让人去做。
贵平明白她的意思。
但盖苑落不比一处暖亭,要考量的东西很多,贵平应道,我会尽快让人安排。
那有劳了。温印这才低头。
贵平躬身,贵平告退。
等贵平的脚步声下了楼梯,温印才唏嘘一声。
她是特意做样子给贵平看的,说不想在赏梅阁久留,但赏梅阁这里已经是离院最适合落脚的地方了,李坦不会让李裕出离院,重新修处苑落少则三两月,眼下临近年关,等苑落修好,起码也是三月初的事了。
她应当没露痕迹了。
温印起身,在阁楼窗户处打量了一眼,确实见贵平已经走远,但赏梅阁这里同早前的主苑一样,苑外有专门的禁军值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温印放下窗帘,折回床榻处,李裕。
她轻声。
但李裕没反应。
温印会意,她方才说的其实也没错,李裕是病着,今日又大起大伏,眼下药性上头是困了。
贵平一走,今晚应当没有风波。
温印唤了声清维。
清维上前,夫人。
温印这才搓了搓手,哈气时,屋中呵气成雾。
温印方才从床榻上下来其实就近乎冻透了,多加些碳暖。
清维赶紧去做。
这处赏梅阁的年头还要再久些,又在二楼,好像都在透风,尽管黎妈带着清维几人都大致收拾过了,还是会冷。
温印不得不快速上了床榻,窝在被窝里。
李裕已经背对着她睡了。
其实,李裕昨晚从身后这么抱着她睡的时候,是最暖的。
他暖,她也很暖和。
她又不可能将李裕叫醒,锦帷放下,温印略微皱了皱眉头,最后实在是有些不习惯这里的冷,也只能循着李裕昨日一样,慢慢凑近了些,尽量贴在一处,也将头靠在他颈后,最后,伸手环在他腰间
这样,是很暖和。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李裕可以一晚上不动姿势了。
她也可以。
锦帷外,清维和宝燕又端了两个碳暖上来,都临近床榻处。
知晓温印已经歇下,两人放好了就离开,没有出声吵着床榻上。
赏梅阁这里有两层楼,不似早前的外阁间和内屋离这么近,清维今晚留下在小榻处值夜,温印有事唤一声,清维就能听见。
今日离院里不算平静,众人其实都累了。
温印也靠着李裕,很快睡着。
一宿无梦。
***
驿馆内,榆钱快步到了苑中,殿下歇下了吗?
值守的暗卫摇头。
榆钱扣门,殿下。
进。柏靳声音传来,是还在外阁间中没有歇下。
榆钱入内,殿下,出了些事。
柏靳转眸看他,榆钱上前,压低了嗓音,刚才传来的消息,长风废太子所在的离院今日黄昏前后遭了一场大火,到夜里才扑灭,都说是东宫身边的人去了离院,同废太子冲突上了,东宫的人恼怒放了火,所幸大火扑灭得及时,倒没听说出事。
柏靳指尖轻叩桌沿,轻声问道,还有消息吗?
榆钱摇头,暂时没有旁的了,不过,殿下,长风京中的幺蛾子太多了,如果长风的东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