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老夫人颔首,那就好。
温印也道,温家再如何是长风国中世家,李坦不敢轻易动弹,爹说他会想办法脱身,所以,我要留在外祖母这里。
区老夫人看她,告诉你爹和祖母,娄长空的事了?
温印摇头,没有。原本他们就不知晓,也别让他们多操心,等风头一过,我见过爹,爹和祖母只要知晓我安稳,温印没了就没了,要不,我也是娄长空啊,我喜欢做娄长空,比蜷在京中做贵女好多了,正好,一切重新开始。
区老夫人看她,她只字没提李裕,区老夫人也佯装不察。
温印继续道,早前因为侯府的事,娄家生意上的事拖了好久,积压了一堆,日后不用再管温印这个身份了,除却去看祖母和爹,我都是娄长空。
区老夫人点头,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
温印莞尔,祖母,今晚回新宅吧。
区老夫人颔首。
温印起身,唤了周妈入内收拾,温印出了禅房,在后院中随意踱步。
她回定州就来了明珠寺,没有回老宅去,听说烧了一半,鲁伯在找人出图重建。
她没敢去,她同李裕在老宅分开,但李裕没了
她不敢回那里,那里,有李裕同她一处的记忆,也有李裕等了她很久,最后拿了酒壶出来,同她说,阿茵,今日我生辰,我满十七了
温印指尖掐进掌心。
不能想,就尽量不去想
***
新宅里原本就老夫人和温印的房间,这一趟都知晓东家回来了,老夫人才跟着从明珠寺回来的。府中都知晓表小姐没了,老夫人心中难过,这一趟若不是东家回来,老夫人还不知会在明珠寺呆多久。
早前废太子和表小姐的死,让娄府拢上了一层阴云。
眼下娄长空回来,便是娄家主事的人回来了。
定州城中也都听到消息。
温印同区老夫人一道在新宅用了饭,老夫人回屋中休息,温印途径客苑时,微微驻足,在苑外怔了许久,还是推门入内。
那时她衣裳湿了,来这里换过衣裳。
李裕在这里看过书,还问起过她许多娄长空的事,夹着酸溜溜的醋意在其中
他总吃娄长空的醋。
分明精明,但唯独在娄长空这件事上先入为主。
她也想起离开苑中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撑伞,那时候的李裕已经高出她半个头
同她说的她会喜欢他,个头差不了多少了。
周遭无人,温印眸间氤氲。
她不知道李裕被逼到什么样的绝路,才会面朝茗山,纵身一跃。
这么要强,隐忍,蛰伏的小奶狗,怎么才会被逼上绝路
温印指尖微滞,转身离开了苑中。
等回了屋中,鲁伯来寻,东家。
东家还在,鲁伯百感交集。
温印笑道,鲁伯,当时情况这么混乱,还要你一直看着,辛苦你了。
鲁伯一把年纪,也忍不住摸眼泪,东家安好就好。
温印点头,好着呢,让鲁伯担心了。
鲁伯当日在老宅,知晓当时的混乱情况,也知晓当日每一步都惊心动魄的场景,如今还能见到温印出现在眼前,鲁伯百感交集。
都过去了,鲁伯。温印泰然。
无论有没有过去,都要过去了
鲁伯没有说破,而是上前,东家上次让查的阮家发迹,都在这里了,这月余两月查探的人都回来了,也整理成册,东家抽空看看。
好,有劳鲁伯了。温印接过。
东家早些歇下吧,日后再看。鲁伯嘱咐。
好。温印随意翻了翻,又问起,祖母知道吗?
仿佛回到了娄长空这个身份,唤祖母都习以为常。
鲁伯应道,不曾,按照东家早前交待的,瞒着老夫人的。
那就好,我想看着,有要帮忙的,再寻鲁伯来问。温印阖上册子。
鲁伯出了苑中。
温印目光凝在一处出神,良久才回过神来,因为脚下痒痒的,似是有东西在蹭。温印目光垂下,忽然怔住。
下下?
下下认出她,许是很想她,一直在她腿脚处蹭来蹭去。
温印眼中惊喜,俯身抱起下下。
下下喵得一声看她,似是招呼。
温印鼻尖也蹭了蹭它。
原来,它一直都在
温□□中抱紧它,指尖轻触它头顶的时候,又微微滞了滞。
她的猫还在,但她的小奶狗没了。
永远没了
温印胸前钻心得疼,他明明可以走掉的,他如果不折回找她,他早都出了定州城。
她明明叮嘱他,她会去找他。
但他折回抱紧她时,一遍遍安抚她,不怕,他在,他口中的每一句,都落在她心底最柔软处
她揽紧他,许久都未松手。
她都记得。
但因为记得,所以总想起,总想起才会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