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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徽音这种没什么心机的小孩子,与其联姻的算盘打得叮咣响,还不如担心一下她是不是会在学中受人欺负、将来挑这么一个丈夫是否太困难。
    云氏考虑的也是婚事方面的助益,她想到厢房里睡得正甜的女儿,莞尔一笑:“不知道咱们七娘子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郎君呢!”
    杨徽音不知道院子的另一头里父母正在讨论她的婚事,她今天晚上这样乖乖听话,除了是因为害怕父亲、呆在他身边不自在,也是因为今日实在是过得太热闹,以至于没有自己安静独处的时间。
    皖月悄悄打开了一扇窗,叫如霜的月光洒进来,两个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窃窃私语,一件件地观赏圣上赐下的小东西。
    南诏于她们而言是一个遥远且神秘的地方,似乎只能从那木质里透过的异香、刺绣里不能理解的图案来感受那隔着千山万水的风土人情。
    “娘子,圣上到底长什么模样?”皖月被留在了内宅,没有见到皇帝,但是却也有许多好奇:“娘子以后进宫读书,是不是就可以经常见到圣上呀?”
    杨徽音托着腮倚在桌边,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含糊答道:“很好看。”
    她盼望进宫,当然是想离那个好看的哥哥近一点,但潜意识里却又觉得不会很频繁地见到他,“小娘说我要是好好读书,圣上肯定还会夸奖我,要是不用功,圣上当然不会喜欢我,也不会再见我面,给我好吃的。”
    皖月对这个答案却有些不满意,小声追问道:“比世子还有常来府上的几位郎君还俊吗?”
    随国公府上不可避免会有一些男客到访,她们这些小孩子偶尔隔着花木窥见,不知是什么地位,也敢评论美丑。
    这一回杨徽音的回答却十分肯定迅速,她脸上有着甜甜的笑,在这上面的对比倒是毫不客气:“那当然,比耶耶他们俊多了,脾气也要好。”
    这与皖月的素有认知倒是很不同,但她一贯是附和自己的主子:“出手这样阔绰,奴婢也觉得圣上脾气一定很好。”
    “不是为了这些我才觉得他好……”杨徽音虽然不会形容,但是听到皖月这么说却有点不开心,“好了好了,我们去睡,明天我要早起写字了!”
    不消别人说,皖月也知道圣上允准娘子入远志馆学习,现在七娘子怎么养足精神,发奋图强追得上那里女学生的步伐,才是此刻的头等大事。
    低矮胡榻上的枕褥是早就铺好了的,她们将御赐的小玩意都做贼一般地放好,皖月自己退到了外面去睡。
    窗扇仍开着,然而三月的晚风很是温柔,杨徽音看着帘幕浮动间或隐或现的月光,没细品出特别多的意境,但美倒是很美,就没有想要合上的意思。
    她很少与皖月谈论自己所见过的皇帝,明明是有心说一说她是什么看法,但所掌握的贫瘠言词又无法精确地形容出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哪怕她躺在自己的胡榻上,不顾就寝时的规矩,将自己悄悄裹成蚕蛹一般躲在黑暗中,却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单薄隆起的丝被底下传来一声稚嫩的沮丧叹息——果然人肚子里还是要有几滴墨的,否则就是睁眼的瞎子、开口的哑巴。
    她从黑暗热闷的被子里探头出来呼吸新鲜清凉的空气,忽然瞥见了枕上了那一轮明月遗下的片片清辉。
    月轮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无处不在的光晕仿佛来源于骄阳,却又更柔和清冷,抚慰人心,她想起的时候遥不可及,不过抬头可见。
    叫人烦恼顿消,心生安宁。
    她侧身阖眼,忽然想到了一个荒唐奇妙,却又能说服自己的理解。
    ——如果阿爷给的不是三颗含桃,而是四颗,那最后的一颗她希望能分享给的人,就是圣上。
    作者有话说:
    瑟瑟要到宫里去啦
    现在还比较小,什么也不懂,就是那种你对我好,我也会很感动,虽然词不达意,但只要一想到你便满心欢喜,愿意将所能获得的最珍贵之物分享给你
    我最开始想写明月的光辉来自于骄阳,后来想起来,古代好像科学没那么发达,又删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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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杨文远也不希望女儿会在别的高门女郎面前丢脸,因此这些时日很花了些心思在杨徽音身上,每日叫长女过来教导她,晚间还要亲自过问。
    从前她花了半年才认全一本书的字,现在却要看《诗经》,背几句《上林赋》了。
    这可苦了杨徽音,白日里长姐教她翻来覆去地背,虽然枯燥但还好,可是晚上又要被耶耶检验一番成果,那才是真正的苦不堪言。
    杨怀如本来是有些不情愿花额外的时间教导一个自己爱好年龄相差甚大的妹妹,但瞧见她每日努力背书却又背不懂,更是有些不耐烦,索性自己在一边做针线活计,不催着她上进,权当小孩子的嘟嘟囔囔是在催眠。
    而杨文远却是十分头痛,他本身早就饱读诗书,平日里子侄们到书房里被诘问,偶尔有答不上来的简单问题,动辄斥骂,然而到了瑟瑟,他骂也不好骂,只能一点一点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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