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瞧见人家夫妻年轻,也生出些许感慨。”
杨文远只是一瞥,就瞧见了那戴面具的娇俏女子与她身侧的郎君,本来也只是有些许的疑心,然而又看了几眼,他望见了皇帝近侍何有为。
这可把人吓得不轻,但皇帝很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他也不好过去问安,咳了两声:“听说令郎前几日告假,往蒲州去了,留你一个在京中,好不凄凉。”
崔羡鱼总还是比较孝顺的孩子,但崔书烛却很不喜欢他亲近母亲:“长公主在皇帝面前再怎么柔顺,回家来也骄横,你瞧瞧,为了几个情郎,到底还是被贬到外地去了。”
他也知道皇帝并不在意他这位前妻蓄面||首,只是若她没有那么风流,或许圣上也不会拿这个当借口,简直丢尽了崔氏的人,叹气道:“否则夫妻这么多年,又是先帝赐婚,我也不打算与她和离。”
南平长公主因为与僧人幽会而被处置,面上不见得多光彩,但是驸马因为这件事情与妻子立刻割席,却也不会得到壮士断腕的赞誉,只笑他做了许多年绿袍郎,连帽子也都是绿的。
“叫令郎去看看也好,”杨文远沉吟片刻:“殿下大约以后难以重回长安了。”
崔书烛不意竟是这样,想起如今杨文远也做了承恩公,连忙小心道:“是不是娘娘那边透露了什么意思?”
皇帝原本处置南平,不就是为着她惹了正受宠爱的皇后么?
女人的心眼一向便小,皇后纵然母仪天下,也难免做出因“一妇人”的诋毁而将人满门流放的事情。
“娘娘倒是没说什么,圣人大抵就是这份意思,”杨文远之前也觉得皇帝是否对南平长公主太过严苛,毕竟事情与自家有关,便私下朝见时问了一问,含蓄道:“毕竟不是一母同胞,圣人大约也没有许多慈悲同情。”
皇族之中,便是嫡亲的兄弟姊妹,一旦翻脸也未必能顾虑那一份血脉亲情,更何况南平长公主本身便有更大的问题。
中宗一朝的事情早就远去,杨文远也未曾想到过南平会私藏亲兄长的遗腹子许多年,后来便明了长公主以后的日子,不再打算做这份人情。
不过他倒是安慰崔书烛道:“好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僧人已经被圣人密令囚在别处,一生不得外出,也算是对崔家有个交代。”
崔书烛却惊:“不是说已经处死?”
杨文远面色微滞,忽而领悟到皇帝或许安慰崔氏,说了更残酷的办法,打了个哈哈过去,“或许是另外一个……咱们还是先喝酒好了!”
崔书烛却郁卒,感觉身上新换的青袍又绿了一点。
……
整个正月里,都是极为欢腾热闹的气氛,皇后固然极忙,但是杨徽音也甘之如饴,只是偶尔与郎君发愁:“二月里我的千秋节与朝阳的生辰在一块,上皇与太后还要出去,三月份便是郎君万寿之喜,我恨不得将自己分成八瓣用。”
圣上知道她执掌内廷辛苦,温声道:“这是皇后的第一个生辰,总不好怠慢,不劳累你这个寿星,让六局去做,回来报到紫宸殿,朕今年不是整寿,生辰稍微节俭就好,不用办得太盛大,也教瑟瑟省事。”
朝阳长公主这一回是被父母留在长安中的,杨徽音知晓是要帝后为她选择夫婿,生辰宴前私下也召见了朝阳长公主,与她说一说成婚的事情。
“你当真不中意宇文家的那位郎君?”杨徽音与她在御苑中散步,劝说道:“若是不喜欢,丢开手也就罢了,外朝许多郎君,再替你选一个新的出来也不怕。”
她本来想说圣上根本不在意亲近的宗室养男宠,但是朝阳长公主若是愿意养,大概早就养起来了,遂不多言,只是道:“圣人也说,若是你的郎君,他必定重用,说不得将来还要从妹妹膝下过继一个皇子来。”
杨徽音也听圣上说起过对宇文冕重用的意思:“圣上自然是盼着你久留长安的,可若你迟迟不定,等人家做了一方行道总管,岂不是还得外嫁?”
前朝宋时,皇帝尚且会赐宫中宠妃给臣子借子,又或者悄悄抱宗室幼子充当己出,朝阳虽然对皇室荒谬见怪不怪,但还是不愿意:“圣人不是与娘娘极好,说不得今年便要添一位聪慧的小皇子,何必抱养我的。”
她乌溜溜的眼睛瞥到皇后颈间细粉贴心遮盖的一点,其实几乎没有,但还是取笑一般地嗔怪:“皇兄也忒狠心,娘娘这般娇滴滴的美人也舍得下狠手磋磨,要是我,疼您还来不及呢!”
杨徽音果然注意力被转移,惊异道:“很明显吗?”
朝阳长公主宽慰道:“除非像我离娘娘这样近,否则是不会瞧见的。”
她虽然这样说,可圣上开宴与她携手而坐,见身侧的妻子似乎有一点奇怪,不觉有些奇怪,敬了她一盏美酒,饮毕悄声问道:“瑟瑟觉得今日不够好?”
杨徽音倒不是不高兴,只是知道自己颈处或许没有遮盖好,担心会叫别人瞧见,听圣上这样说起,稍微有些怏怏:“今天肩颈的粉扑得似乎有些不够厚。”
他们坐在上首,无人敢直视,便是有人敢,也瞧不见皇后的颈处除了首饰还能有什么,圣上闻言仔仔细细看了一回,失笑道:“下回再这样,朕隔一层锦被来握。”
平日里便再怎么过分,第二日其实也就不见什么了,偏偏她近来颇喜欢浴池里近乎不能呼吸的乐趣,便叫他来扼颈,试了一回,果然是从未有过的滋味,比平日里用心去绞他还令男子沉迷,衣与榻几乎不能看,但颈边却留了一点指痕,两日都没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