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一位穿青绿色衣裙的女子起身,由人引着,朝茶楼方向而来。
婉婉有些蒙……
而那女子很快就站在她眼前。
扬州瘦马远近闻名,最受男子追捧喜爱,其名可不是空穴来风。
婉婉瞧着那身段,那腰姿,走起路来轻飘飘一阵风似的。
她见过会舞的女子,就是这般。
而当那女子团扇下移,露出一双桃花眼,瞧着一旁冷峻端方的男子,含羞带怯,娇娇柔柔的道了声:“公子。”后。
婉婉更是苏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说话这么好听勾人的女子,别说男子了,就是她听了都觉仿佛是天籁之音。
一旁小姑娘掩饰不住倾慕目光,丢了魂似的,迷迭在美色之间。
而高湛却无甚表情。
这时跟在后面收账的掌柜,拿着身契笑呵呵上来。
向婉婉道:“小姐,三千两,这是陶姑娘的身契。”
陶姑娘浑身上下都香喷喷的,从她进来,这屋子里就弥漫着她的香气。
现在婉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盆花争相竞拍,最后被卖到这么高昂价格,原来拍得不是花,而是花后面的人。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婉婉吸了吸鼻子,去翻身上的钱袋子,她这才恍然想起,她的银子都在枫荷那。
不免有点尴尬,“掌柜。”她用商量的口吻问道:“你看我身上银子不够,要不我给你个地址,你去我府上取可行?”
“那可不成。”掌柜也不是逗着长大的,做他们这行向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账。
毕竟青楼里面都是见不得人的交易,这种推托去府上结账的,最后多半都不认账,不了了之,掌柜怎肯。
可婉婉眼下真的拿不出银子,于是只能转向一旁男子,发出求助目光。
“嘿嘿。”小姑娘伸出三根手指,试探问道,“先生,你有没有三千两,先借我用用呗,明儿就还你?”
她自然是不会赖账的,且两人在银钱方面刚刚过过事,也算彼此信任。
其实也就婉婉单方面信任。
这种买卖,既是应了,不买就是自找麻烦,别看掌柜表面和和气气的,但却是黑白通吃,不好惹的主。
高湛倒不是怕,只是没必要。
他瞥了眼那个刚才叫价叫得最欢快的姑娘,冷冷叫小二带掌柜楼下结账。
掌柜笑盈盈跟着去了,顷刻屋里就只剩下男子,婉婉,陶姑娘三人。
屋内气氛委实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于婉婉而言,她本是要送花的,可莫名其妙就这么给先生送了个活生生的大姑娘?这……
而于男子,他始终静默的看着那个小姑娘,不曾异开目光,却也瞧不出情绪。
而那个刚刚被买下,得知自己以后便属于眼前这位俊朗公子的陶姑娘,庆喜自己命好之余,少女之心芳动,忍不住偷偷去打量。
“滚!”
高湛对那女子投来的目光很是不耐,甚至带着一丝厌恶,“拿着你的身契,滚出去。”
他声音低沉去炼狱,周围冷冽气息骤降,而那男人始终未看她一眼,眼眸从未在买下她的那个女孩子身上移开。
陶姑娘一颤,花容失色的同时,她转瞬也明白了什么。
自己不过是这对男女纠葛之间的祭品,再多留下不但不会有好下场,恐还会死无葬身之地。
既让她拿身契,那么从今起她就是自由身,她也不傻,何乐不为。
陶姑娘走了……屋里的气氛就更加诡异了。
婉婉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知道她误打误撞,惹怒了眼前男子,觉得这个风口浪尖,她也有必要出去——避避风头。
否则下一个迎接“滚”字的,就该是她……
可也只是刚转身,迈出去一步,身子便一个踉跄,被身后男子紧紧抓住,又拽了回来。
房门嘭得一声关严,随之她被高湛抵在门板上。
瞧着那个给他塞完人就跑的姑娘。
那原本漆黑无波的眸子变得猩红,灼灼迫视着她,似是有一千头猛兽在咆哮。
“你明知道我……”他似是极力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压抑着自己的不自控,“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急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压制住他心底咆哮挣扎的猛兽,一个能让他冷静下来,他渴望的答案。
婉婉恍然间在男子的眼眸中,看到了那个可怕的影子。
那个每每梦中,一般无二的狠冽眼眸。
她心口一颤,恐惧倏然上涌,顾不上男子的问题,一瞬就红了眼。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泪珠啪嗒啪嗒的滚落,带着惊恐和不知所措,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婉婉想要忍住,克制,可根本于事无补。
每一滴泪珠都重重砸进男子心头,那狂躁而又喧嚣的猛兽一瞬静默下来,泪珠褪去了他所有的火光,猩红的眸子渐渐恢复平静。
这一刻他不需要解释,一切的一切,皆是他自己的惩罚,直到鲜血淋漓,满目疮痍。
指腹一下一下轻柔抚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此刻他只恨自己不该吓坏了她。
“我……”婉婉冷静后,支吾解释,“我不知道那是卖人的。”
男子看了眼窗外偌大牌匾,写着万花阁三个大字,那是上京城最大的青楼,可她一个闺阁女子,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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