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十几个大臣得脑袋也都齐刷刷得跟着抬了起来,纷纷投向那个出现在翊王园子里的姑娘。
有见过的,自然一眼认出那是容太傅的女儿,而不认识得,在婉婉刚刚那一声肝肠寸断的“爹!”中,也了然。
高湛走进来时,便见这诡异一幕。
一屋子的人,有椅子不坐都跪着。
其实高湛并不讲究这些礼节,跪拜更是面上得事,私下里只普通见礼即是。
但今日前来议事的大臣太多了,这人一多,难免都有些放不开,也不知谁先跪了,结果大家也都不甘示弱,纷纷跪了下来。
“先生!”高湛一进来,便瞧出了婉婉的窘迫,她回头抓了男子袍角,发出求助目光,“怎么办,我爹爹在这!”
她并不是很在意旁人,毕竟她爹是太傅,先生又是翊王,便是谁见了,都要烂在肚子里。
可被爹爹当场抓住,这可就说不清了。
她声音虽小,可一众大臣得距离也不大,只要有耳朵的,都能听得真切。
如此也了然,小姑娘是偷偷背着父亲和翊王私会。
撞见了便撞见了,高湛倒不在乎这个。
反倒是青石铺面的地上极凉,她身上虽披着裘皮大氅,可膝上却是单薄。
“先起来说话。”他温着声,握着她的手把她提起来,“免得着凉。”
然后又让人将汤婆子换了水,再塞进婉婉手里温着,将她安置在一旁梨花椅上,这一切做好,男子这才看向还在跪在地上的众大臣,让他们起身。
高湛什么都没解释,甚至对婉婉的存在只字未提,但全程议事的经过,婉婉都在场,无论是多机密紧要的事,没有一字半句对她有所隐瞒,其女子在翊王殿下心中的位置,不用言说也众人皆知。
婉婉全程思绪飘离,她其实一个字都没听下去,直到众人议事结束,快退去时,小姑娘才起身,想要向众人福身行礼拜送。
方才一众爹爹辈得叔伯们错将她认成翊王,行了跪拜大礼,婉婉到现在仍就觉折寿,忐忑不安。
高湛却拦了小姑娘的脚步,“不必挂在心上。”他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日后这样的场面会很多,你该习惯。”
婉婉:……
事好像不是这么论得吧?
可说话间,一众大臣已经退去,只容怀仲留下。
“爹爹,我不是……”
婉婉这才如梦初醒般,似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惊慌失措得看相父亲。
她不是故意不回家,偷偷跑来先生家的,她只是……
婉婉解释得话还没说出口,高湛便先开了口。
“容大人,是我想留婉儿陪我吃夜宵,打算晚些再送她回去。”
他将这事儿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你别怪她,要怪就怪我。”
容怀仲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这事说到底也不是头一回了。
“那夜宵可用过了?”
他想说,用过了那么他便带女儿回家。
结果高湛还没等回答,躲在男子身后的小姑娘脱口而出,“爹爹,我才来,还没呢!”
容怀仲险些自己掐自己人中抢救自己。
男子也不赶客,大方道:“婉儿刚来,还未用膳呢,要不容大人也留下来,一起用?”
这事儿婉婉倒是不反对的,自己爱得男子和同样爱她的父亲,三个人坐在一起,最幸福的自然是婉婉。
可这事容怀仲不愿意啊!他还没到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偏要留下来让自己受刺激那种受虐心理。
于是老父亲摆摆手,说:“不必了,我认饭,别人家的饭菜用不惯。”
有些事也只是客套客套,既人家不愿,便也没必要再让。
厨房一道道丰盛夜宵端上桌,容怀仲冷哼,还说不撵客,这饭菜都端上桌,这不诚心撵他走呢。
他面上没显不悦,可是心里却是骂骂咧咧,临走前还赌气说了句:“婉儿,爹爹也饿了,爹爹也在家等你吃夜宵!”
这话,自然是暗藏玄机的。
面上是容怀仲等着女儿一同吃宵夜,但暗里也则是告诉高湛,我闺女你是必须要给我送回来滴!
婉婉哪有那么多心思,父亲没责怪她,不但允许她留下来,还让她回去后陪父亲再吃一顿,天!这是多好的事呀!
于是小姑娘一口答应。
容怀仲心满意足的离开,而在屋子里只剩下婉婉和高湛两个人的一瞬,小姑娘起身跑到男子跟前,搂着先生的脖颈。
“谢谢先生替我解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她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小银鱼发簪亮闪闪的,跟着她的动作一起打着晃儿,颇有点奉承意味。
说完,她旋即在男子面颊上“啵”得亲了一个香香的吻。
可这么久没见,一个怎么够呢,便又亲一个,再亲一个,再再亲一个,直亲得男子动容,一臂将她揽在怀里。
“小丫头。”他眼中漾着无尽温柔与宠溺,轻尖点了点她的鼻尖。
婉婉却很是不悦道:“今儿是腊月二十八,明儿是二十九,后儿就是除夕三十儿了。”
“过了年儿,我就十五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先生说的,明年就可以娶她,现在已经马上是第二年,她可以嫁人了,如此说来,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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