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几步上前,利落得捉着大鹅细长脖颈,又听大鹅惊悚几声“该啊,该啊。”
随之就被拎下了场。
婉婉终于松了一口气,手心张开时,除了一排深红指印外,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天知道她方才一动不动的任由大鹅在她面前行走,内心有多恐怖挣扎。
黎皇后不动声色得打量着眼前处变不惊的姑娘,随即让她起身,这时有厨子跑过来请罪,说是他监管不利,本要杀了炖汤的鹅,不巧从厨房逃出来的,冲撞了贵人。
婉婉站起身时,神色已有了几分恢复了,这里是皇宫,她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有丝毫软弱。
而对于御厨的解释,她自然不信鹅是自己跑出来,这种骗人鬼话,徒步入宫,又故意扔出她最怕的大鹅。
婉婉心中以有几分了然,皇后娘娘不喜欢她。
她喜欢先生,可先生的母亲不喜欢她,想到这,婉婉心里沉甸甸,很是难过。
那御厨向婉婉赔罪,婉婉颔首道了句“无妨。”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方胆战心惊下了桌子的黎洛雨见御厨要走,便不依不饶,非要治御厨的罪,直到黎皇后狠狠瞪她一眼,才是作罢。
一场大鹅闹剧就这样结束,黎皇后向婉婉招手,“来到本宫这里来。”
黎皇后今日召婉婉入宫,自然是为着圣上得赐婚,作为太子生母的皇后娘娘,又怎么可以连未来儿媳的面都没见过。
她面色温柔,一副和蔼模样,可眼中却有一抹寒,似化不开的冰霜。
婉婉走到皇后跟前,黎皇后便笑道:“快让本宫好好瞧瞧,太子也真是,直到赐婚才肯将你公布于众,真是瞒着我这个做母亲的好惨。”
黎皇后故做委屈,又半似玩笑得向下首妃嫔们诉苦,一面又拉着婉婉的手,仿佛喜欢得不得了。
这时一旁何妃应和着,“可不是,这么美得姑娘,太子殿下怕是金屋藏娇,舍不得让外人看呢。”
婉婉面上始终保持着不失礼仪的微笑,可心里却在犯嘀咕,她和先生虽然相识许久,可她一直住在自己家里,日常行走生活,何来太子金屋藏娇之说?
这么说,岂不是在往她身上扣帽子,隐晦她不检点?
婉婉虽然还不能摸透皇后召她的目的,但来者不善必然是了。
于是她接着哥妃的话,简单介绍了下她与高湛之间的渊源,自然是言简意慨,合乎情理。
最后她看向那何妃,礼貌笑道:“这位娘娘,实在没有您说得金屋藏娇这么一说。”
婉婉这话无疑是给了对方一个温柔的巴掌,绵而有力,很是打脸。
何妃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这时黎皇后出来圆场。
“好孩子,不说这个了,来,咱们快用膳吧。”
此时矮几上摆放得只是几样水果,酒菜还未上桌。
有宫女引着婉婉入坐到了旁边的矮几后,就在黎皇后身旁,一众妃嫔最前面的位置。
随即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柒盘,开始布菜。
一碟碟珍馐美味端上来,华美的琉璃盅盖被依次打开。
婉婉是个吃货,虽身处囹圄,但依旧不影响她对美食追求。
只是那满是期待的眸子,在见到盘中食物后,登时瞳孔缩紧,心血上涌,险些昏厥。
“鸭血粉丝汤,猪血糕,血丸子,溜羊血,血肠炖酸菜,还有米肠。”何妃故意将桌上的菜品一一念叨一遍,完全忽略婉婉明显不适的神色,甚至还将话题报复性的转到婉婉身上,“这些可都是女子补气补血的滋补圣品,容小姐你可要多吃些啊!”
婉婉畏血,以往只是看一眼便会昏厥过去。
后来经历许多死里逃生之事,她对血尚能忍着不昏,可依旧还是怕得不行,哪里还能吃呢!
她眼中写满拒绝,原本受过鹅的惊吓,再加上徒步走到凤仪宫的筋疲力尽的她,脸色已经很是不好,如今再一见到这个,无疑雪上加霜。
可周围人似乎对婉婉的不适全然不顾,只为鄂妃眼有担忧之色,却什么都不敢说。
“我……”
婉婉本想替自己解释,她天生畏血,见不得更吃不得,这样便不会再有所为难。
可黎皇后似是没有听到她刚起的话头,一瞬打断了她的话,笑道:“说起这血,太子最爱本宫宫里,小厨房做的血肠,每每来本宫这用膳时,本宫都会叫小厨房做这个。”她指着婉婉正面前摆放得那一盘鲜红鲜红的血肠道,“好孩子,快尝尝,好不好吃。”
婉婉被黎皇后堵得一哽,只能再次开口说自己吃不得血。
结果黎皇后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见她没动筷箸,立即道:“怎么?你是不喜欢吗?”
何妃撇嘴,一副鄙夷目光,略带嘲讽道:“素来听闻容太傅娇惯女儿甚重,我以前还不信,如今久闻不如一见,果真如此长幼尊卑,全然不管不顾。”
她又是一声长长叹息道:“长辈的面子都不肯给,养在宫里的公主都没这般不懂事的,这儿女的教养不该只重奢靡,该更重人品才是。”
何妃此话一出,便立即有人接话,“长辈的面子都不给,这样的品性如何能做中宫储妃,将来得国母?”
婉婉听着对面七嘴八舌,咬唇隐忍着,到此时她算是听明白了,大鹅是故意拿来吓她,血做的食物也是故意为难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