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皇室子弟成婚,繁琐隆重,但累不到温池雨。
她只需在已经缝制完毕的嫁衣上动两针,讨个吉祥意头即可。再有就是长公主常带着宫人与嬷嬷来为她试妆穿衣,教她些成亲当日该注意的礼节。
日子一天天过去,耳边听到的不是成亲就是景王,温池雨竟生出了些许即将嫁做人妇的迷惘。
前世为人妇三载,没有温馨甜蜜,只有苦痛难熬。
今生虽与先生两情相悦,但随着婚期渐近,还是难免后怕。
不过这样的迷惘丝毫没有让她退却,反倒激起浓浓的相思之情,盼着先生能来见她一面,以诉衷肠。
宣朝有传统,成亲前,新人双方不得相见,免得冲了喜气。
长公主对此桩婚事极为上心,为确保皇弟恩爱长久,桩桩件件都按照规矩来,不许有丝毫逾矩。
温池雨从郑以筠口中得知,先生这些天几乎日日都来,不过总是待不了多久便离开了。
为谁而来,不难猜到。
丝丝甜蜜萦绕,转眼又化成想念,沉沉积在心间。
掰着手指数数,好在再有几日就能相见了……
这日,郑以筠脚步轻快地来找温池雨。
“池雨姐姐,前面传话来说元清姐姐来找你说话了,在花厅处等着,我们一道过去吧。”这称呼,被长公主说了好几次,她就是改不过来。
温池雨闻言,眸子晶亮,惊喜万分。
陈夫人看得紧,上次状元游街后,她便没见过元清,都是交换着信笺了解彼此近日状况。
不知元清今日使了什么招,竟磨得陈夫人放她出来。不过总算能见一面,她高兴极了,牵着郑以筠的小手往花厅方向去。
长公主府不比其他地方,王元清心里着急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要庄重些,静静坐着,眼睛却紧盯着花厅门廊处,刚一瞧见温池雨的身影,呼吸就急起来,死死扣住桌边雕花才克制住要扑上去的冲动。
“元清,你怎么能出来?”温池雨眉梢眼角都带着笑。
“多亏了有个厉害人物啊,不然我哪里出得来。”
王元清嘟囔了一句,温池雨还没走近,没有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我娘看我求了这么多天,大发慈悲了。”起身朝郑以筠方向屈了屈膝,“小郡主。”
“元清姐姐,你娘不许你出去呀?是不许你和陈状元见面吗?”长公主和她提起过王元清和陈量的婚事,再结合这些日子小舅舅和池雨姐姐的情况,郑以筠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无辜道:“我娘也不许池雨姐姐和景王舅舅见面呢,池雨姐姐可想我景王舅舅啦,晚上都睡不安稳呢,元清姐姐你也这样吗?”
郑以筠年纪虽小,但聪慧异常,这点事瞒不了她。只是温池雨哪想到她随便两句话就能扯到这事上,耳上微热:“筠儿……元清你别信她的。”
王元清没答她,反倒走到郑以筠跟前,半蹲着,附在她耳边低语:“小郡主,陈状元早就去江南了,离得这样远,我是想见也见不着呀。你池雨姐姐就不一样了,想想法子还是能见着的。只是,小郡主可愿意帮忙?”
到底是孩子心性,郑以筠的兴趣一下子被挑起来,将手拢成个半圆,罩在王元清耳上,略带兴奋地低声反问:“怎么帮?可是,我娘在府中守着,不会允的。”
郑以筠说话直,专会戳人痛处,许多贵女被她伤过心,王元清一直觉得她不太好亲近,来前还想着说通她要花些力气,结果这么容易,顿时喜笑颜开,又凑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她们声音小,只看见郑以筠眼睛越来越亮,连连在点头。温池雨听得含糊,零星听出她们漏出的几个字,什么“长公主”、“出府”、“等着”……实在串不成一句话。
“你们悄悄说什么,这么神秘?元清你蹲着累不累,去坐着说吧。”
郑以筠朝温池雨挤了挤眼睛:“池雨姐姐,元清姐姐是来找我们出城礼佛的。”
温池雨迟疑:“可是长公主说过……”
“长公主许了,不然你以为我等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要出去的话,早就去你房里说话了。”王元清打断了她的话,看了一眼郑以筠,清了清嗓子,“长公主知道我要远嫁去江南,体谅我们姐妹情深,特许你出去陪我一同去宝华寺上香,求个顺遂安康。”
“池雨姐姐快些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郑以筠都等不及了,拉着温池雨就要往外走。
“筠儿也去吗?”温池雨问。
郑以筠腰杆一挺:“那是自然!”
“那……我们先去同长公主说一声。”长公主嘱咐过,成亲前不好随意走动,怎地突然松口,许她去城外那么远的地方,温池雨半信半疑。
“不用了吧,这是公主府,元清姐姐也不会信口胡诌啊。”郑以筠着急。
王元清却丝毫不担心露馅,一脸坦然地说:“去吧,咱们一起去,节省些时间。”
“元清姐姐……”
郑以筠倒吸口气,王元清递给她个安心的眼神:“没事的。”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出不了岔子,就是时辰得把握得好些,不能太磨蹭。
刚走了不远,就遇上迎面而来的郑开。
“池雨是来找乐平吗?”
郑以筠抢着说:“爹爹,筠儿能和池雨姐姐她们一起去宝华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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