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眼皮颤颤,非但不肯睁开,还不耐地拍开他的手,哼唧着将酡红的小脸埋在他臂弯。
周砚景望着她睡乱的发顶浅笑,起床气倒是越来越重了。
长指寻到她挺翘的鼻,轻轻一捏,效果极佳,不多时她便挣扎着醒来。
不过她还迷糊着,不知今夕是何夕,惺忪的睡眼剜他一眼:“还想睡嘛……”
眸子里蒙着层雨雾,浓浓的鼻音撒娇似的,柔白的脸庞上印着深浅的红痕,懵懂的样子叫周砚景恨不得藏起来独自赏玩。
只是她脸皮薄,若是因为这个误了会面,不知该多懊恼,只能亲亲她红润的脸颊,然后在她耳边低语:“沈家夫人来了。”
“谁啊,我都不认识,先生帮我推了吧。”
她还昏沉沉的呢,除了继续睡什么都不想做。
“那好,我帮淼淼推了。”
他松开手臂将她放平,准备叫人随便编个缘由好叫那沈家夫人改日再来。
窄窄的小榻上两人一直贴着,他一离开温池雨就觉得身边空落落的,瞬间清醒不少,浆糊似的脑袋也转起来了,想起沈家夫人究竟是谁,趴在小榻上半遮着脸:“先生。”
“淼淼不多睡会儿?”周砚景擒着笑。
好习惯难养,坏习惯轻而易举就能养成。
想她多少年的早起习惯,半年就没了,认真算起来半年都没有,还在皇城的时候她就这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了。
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乱飞着不看他,无意间看到角落的地漏,惊呼一声:“这般晚了,先生快帮我叫紫珠她们。”摸摸头上发髻早就不成样子了,又低头看凌乱的衣裳,有些萎靡,“快些吧,重整理一遍不知耗多少时辰呢。”
时辰不早了,议事的官员也等着了,周砚景带着人去了偏厅,待他一走,紫珠紫环进去帮温池雨整理衣裳发髻。
这里有小榻,自然有整理仪容的妆台,只是简单了些,好在紫环手巧,三两下就挽了个简单不失灵巧的发髻。
紫珠她们手脚快,一切都好办,只一点,短时间不好解决。
她叹口气看铜镜中的脸,过于红润的脸颊就不提了,出去吹吹冷风应该会散,只是上面压出来的红痕实在不容易消散,仔细看看还能看出先生衣裳上的纹路,叫瑶瑶看见了,多难为情啊。
“王妃,用热毛巾敷敷,一会儿就好了。”紫珠端了热水过来。
“真有用吗?要多久啊?”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再折腾又不知道多久,实在是失礼,“罢了,一些印子而已,不管了,紫珠你帮我把大氅拿来,咱们先去吧。”
睡过头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左右瑶瑶也不知道她午歇是跟先生一起的,遮遮掩掩的倒显得她心虚。
虽然她确实心虚……
等她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将近两刻,不过温菀瑶也没干等着,拉着白玉说的起劲呢。
白玉自宝石信起对温菀瑶有莫名的崇拜感,知道她今天要来,特地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过来一起聊天,没想到温池雨不在,误打误撞听了她好多生意经,听她说得买卖好像很容易做似的,已经动了心,要把一直存着的私房钱拿出来试试了。
温池雨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装着私房钱的匣子捧过来了。
温池雨一看就认出了她的藏宝匣,不解地问她:“你把这个拿出来做什么?”
白玉看看匣子又看看温菀瑶:“想跟在菀瑶姑娘后面多赚些银钱。”怕她不同意,小声补了一句,“到时候才能多送些值钱玩意儿给珍珠的小娃娃。”
这才多久,称呼已经从新小姐到温夫人,现在更亲近,直接叫菀瑶姑娘了。
她的银钱都是她辛苦得来的,温池雨怎么会插手管她,坐下后笑着冲温菀瑶说:“你可得上点心,有个未出世的小娃娃等着白玉姨母的礼呢。”
“旁的不敢说,两三个月后这一匣子的钱至少得两匣子才装得下。”温菀瑶很有信心。
白玉听了心潮澎湃,跟看见财神爷似的眼里放着光。
温池雨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咳了两声,提醒她道:“不过买卖有赚有赔,就是有家书铺有也景气和不景气的时候,白玉你该清楚的。”
白玉咧着嘴笑,眼睛都笑成一道缝了:“姑娘放心,我都明白的,这匣子银钱能翻一倍最好,最差不过是赔光了,王府俸银这么高,我攒些时候就回来了,再说了,我还有姑娘呢,总不会饿死的。”
“说得好。”温菀瑶站起来,看着温池雨,“还是白玉有魄力,你该跟她好好好学学。”
听崇拜的人这么夸自己,白玉“嘿嘿”笑出声。
“慈安堂的事情有头绪了吗?”温池雨问。
说起这个不赚钱的买卖就没劲了,温菀瑶猛地坐下:“这里可不比皇城,多的不是受冷落心里憋屈的女子,而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还任劳任怨的女子,建个收容她们的地方容易,叫她们些维持生计的手艺也不是难事,可问题是,抛夫弃子的,又有谁愿意来呢?”
“建慈安堂的本意就是给走投无路的女子提供条出路,没有底气她们才会忍气吞声,等慈安堂建好,会有人来的。”
皇城郊外的慈安堂不正是如此,一开始大家是不信任的,但是真到了绝望的时候谁会管那么多,渐渐的人就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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