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把她带回家,她才知道裴家竟有偌大基业。
虽然因洪水损失了一大部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到底过上了使奴唤婢的富贵太太生活。
裴老爷的长子裴通也养在了她膝下。
早些年,裴老太也想给裴老爷再生个儿子,可不知是不是小时受苦太多,竟怀不了身孕。
她没少延医问药,求神拜佛,可没想到才两年,裴老爷竟得了重病死了。
此后就她一个人守着空落落的宅子,裴老太也并不是太伤心,只要有钱,她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快活。
可惜好景不长,裴老爷死了,她又不擅经营,没了进项,坐吃山空的,家里的银钱越来越少。
她又惯爱享受,早些年生活挥霍无度,家里没银子了,她就卖裴家的祖产。
那些田地,庄子,各种铺子,她没什么见识,被人哄骗了不少。
产业都卖光了,就卖家里的摆设家当,及至下人。
到最后,实在卖无可卖了,她又打起了这间祖宅的主意。
当时裴通还小,裴家族人在洪水中死了不少,剩下的族老都没几个了,年岁大了,才没人能管得了她。
还是裴老爷的隔房爷爷出面,训斥了裴杨氏一顿,才阻止了裴家大宅被贱卖的下场!
上头有裴家族人压着,裴老太总算老实了一些,把大宅子都封了起来,自己带着裴通过日子。
之后几年,杨氏自觉着实过了几年“苦日子”,伺候的人只留下了贺大一家子。
裴通渐渐长大,开始读书,她不想供,裴家族人就找上了门来,裴家子弟就没有不读书的!
杨氏没办法,只能供着裴通读书,但从小就在他耳边念叨,“娘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之类的……”
裴通是个孝顺孩子,杨氏虽是他的继母,但他是她一手带大,自然视她如亲母。
他当真以为家中清贫,孝顺的不得了。
其实裴家虽落败了,当年到底留了百十多亩地,还有一个庄子,裴杨氏哪里就缺钱了!
只是她把银钱都花在了自己身上,不叫儿子看见而已。
后来裴通出息,考上了秀才,裴老太才再次扬眉吐气起来。
可她到底是个内宅妇人,小时连书都没读过,哪里有什么见识,就觉得县太爷的官就比天大了。
所以如今有个机会能见见县太爷夫人,她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车子到了县衙门口,裴老太扶着两个孙女的手下车,就见到杨舅爷从个角落里蹿了出来,脸上堆满笑道,“阿姐,你们来了?”
裴老太看到弟弟,一张脸当即笑开了花,心疼的看着杨舅爷被晒的黑红的脸,道,“你早来了?咱们没迟到吧?”
杨舅爷呵呵笑道,“没迟,没迟!”
他一双眼睛在裴家姐妹身上一溜,笑的露出一口黄牙道,“燕儿娇儿也来了?哟,今儿打扮的可漂亮,比那楼里的姐儿还好看,嘿嘿……”
裴娇小,不知道什么叫‘楼里的姐儿’,还高高兴兴过去和舅爷说话。
裴燕一张脸却黑了下来。
她大了,也懂了些人事,自来就不太喜欢这个舅爷,总学得他看她们的眼神不对劲。
如今更听的他拿她们姐妹和楼里的‘姐儿’比,只觉得恶心又恼怒。
裴老太却没看到孙女的脸色,还在和弟弟高高兴兴的说话。
当年杨家父母虽说要把她卖了,但嫁给裴老爷后,她就起了想让父母刮目相看的心思。
她特意派人通知了乡下的杨家。
杨家知道女儿攀上高枝了,喜不自胜,当即就找了过来。
裴老太本意也是出一口气,父母过来后,自然再不会把她当成那“没用的丫头片子”了,而是一口一个好闺女,说当时要卖她也是迫不得已。
这俩夫妇又哭又打感情牌,裴老太与爹娘抱头痛哭了一场,竟原谅了他们。
此后,她还没少贴补杨家,好在杨家也不是全无回馈的,她觉得自家弟弟就是个“出息”的。
杨舅爷少时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靠谱。
及至年长,竟不知从哪里搭了路子,常年在外面跑,时常能淘弄些稀奇东西,给她送过来,让裴老太觉得弟弟没少帮衬自家。
尤其是这次,弟弟给她找了门“生意”,没几个月她就挣了不下百两银子。
这下裴老太喜的见了弟弟就跟见了财神爷似的。
尤其杨舅爷这次又搭线,说能让她结识县太爷夫人,裴老太更觉得自家弟弟有本事,几乎对弟弟言听计从。
此时,她正望着县衙的大门,啧啧赞叹道,“不亏是官老爷宅邸,往日里我还没往这边走动过,竟不知这样气派!”
杨舅爷笑道,“可不是,一会进去啊,阿姐你可别随便说话,多听听旁人说的,赵夫人是个和气的,她愿意带着咱们挣钱,这机会一般人可求不来!”
裴老太连连点头道,“那自然是,也是你有本事,夫人才这般看中你!”
杨舅爷就一脸得色。
旁边裴燕听的暗中轻嗤。
这可是县衙,县官都住在这里,前边办公,后面才是宅邸!
而且看后面的院落也不大,怕不是只有两进,比自家也大不了多少,哪里气派了?
更比齐家差远了,祖母真是没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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