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张了张嘴,被儿子的目光逼视的垂下头,呐呐道,“我,我这不是高兴么,你和鸿儿这么大的喜事,不庆祝怎么行……”
说完,她仍有点不甘心的道,“那丫头不会跑远的,她一个女娃,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
然而她也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裴燕哪是一般的女孩子?把县令公子脑袋都砸了个大窟窿,还敢卷款离家出逃!
裴通根本不想听他娘嘟囔,大踏步从她身边走过,只对胡娘子道,“我也出去找燕儿,那些送来的东西,你先锁起来,暂时不要动!”
胡娘子应了一声,裴通看都没看他娘一眼就走了。
等儿子出了门,裴老太一张脸也垮了下来,满心的不高兴,一腔怒气全发泄在了胡娘子的身上,冲她恶声恶气道,“你还杵着干啥?通儿都出去找燕燕了,没道理你这当娘的还坐在家里!通儿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个祸星进门,昨日要不是你把燕燕关起来,燕燕哪至于离家出走?我告诉你,若是我孙女在外面有个好歹,我就让通儿休了你!”
裴老太心气不顺,加上儿子中了举,愈发看胡娘子不顺眼!
胡娘子素知婆婆无理搅三分,也不辩解,只柔柔道了个“是”,抬脚就走。
裴老太叫道,“你干什么去?”
胡娘子道,“媳妇先把院中的东西都收拾起来,然后就去找大姑娘。”
裴老太立刻道,“用不着你!院子里的东西我来收拾!你挺着肚子出去也不方便,还是先去厨房,给我做点吃食……”
说着就往外走,只要一想起院中堆积如山的好东西,裴老太整颗心都烧了起来。
然而胡娘子却犹豫道,“娘,夫君说了,让把东西锁起……”来。
她话音还未落,裴老太就勃然大怒道,“怎么,还怕我老太婆贪了那些东西?那些东西都是送我儿子的,就是给我的!我拿自家的东西,还要看你这个狐狸精的脸色?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是谁,还想管到老娘头上?你也配?!”
裴老太也是气急了,她向来在裴家说一不二的,现在儿子出息了,得了这么些好处,她正高兴的要享享老夫人的福,哪想到这媳妇立刻就要爬到她头上,还不许她动那些东西?
这无异踩了裴老太的底线,裴通没在,她可没了顾忌,张口“贱人”,闭口“贱妇”,劈头盖脸的冲胡娘子骂着,就是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家里的当家人!
胡娘子被骂的满脸通红,双眼不自觉含了泪。
她哪里是想管那些东西,只是裴通走时,吩咐她要把东西锁起来,摆明就是不让裴老太沾手的意思。
她知道这么多东西,进了这老太太手里就别想再拿出来了。
这些都是人家看在裴通中举的份上送过来的,自家自然要还礼,老太太都拿走了,丈夫拿什么还?
因此即使被裴老太这样骂,胡娘子也十分坚定,心里打定主意绝不让婆婆碰那些东西。
她正要说话,外间就响起了杏儿甜脆的声音,“娘,东西都收整好了,爹把它们都锁进了厢房……”
话音未落,一身黄裙的小女娃就欢快的跑了进来,热的满头大汗,一张小脸通红。
她像是乍然看到裴老太,忙忙收住脚步,规规矩矩的福了一福,叫道,“老夫人。”
不等裴老太说话,她就扑进了胡娘子怀里,笑嘻嘻道,“娘,东西都锁在了隔壁,钥匙也被爹拿走了,不过杏儿刚才已经抄好了单子,写的手都酸了,连爹爹都夸我能干呢……”
她伸出细白的小手,显然在向母亲邀功。
一听东西都被锁好了,胡娘子心头一松。
裴老太也听的真切,惊讶道,“你说啥?东西都锁了?”
杏儿笑道,“对啊,是爹爹亲手锁的,钥匙都拿走了……”
裴老太才不信,扭头就出了屋子。
院子里,旁边的厢房门上果然挂了一把大锁。
不光如此,连周围的窗户也封上了。
裴老太顿时气了个倒仰,牙咬的格格作响,脸上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
儿子这是啥意思?这是防着他亲娘?
她愤怒到极点,儿子这是翅膀硬了,连亲娘也不放在眼里了?
她正呼哧呼哧气的喘粗气,就见裴娇从厨房溜出来,手里正拿着一块饼啃的香。
她刚才实在饿极了,就跑去厨房找吃食,找了一圈,只找到昨晚吃剩下的一盘子烙饼。
看到祖母站在院子里,她忙跑过去,刚叫了一声“祖母”,裴老太就劈头问,“刚才你在这儿?看见是你爹把这屋门锁上的?”
她打心眼里不相信杏儿,总怀疑那丫头片子是不是骗她。
裴娇一愣,有些心虚的道,“啊,呃,我,我没看见,我刚才去了厨房……”
裴老太顿时没忍住气,一巴掌呼了过来,把裴燕手里的饼都打到了地上。
裴老太气的破口大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啊,一点事不顶!”
她气的心口都疼,明明儿子中了举,要当官了,是件大喜事。
可这一个一个的,都要翻天了!
尤其是儿子,显然翅膀硬了,不把她放到眼里不说,连这个小孙女也蠢头蠢脑,竟不懂得看着东西,跑开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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