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真的非常有风度,温和地勉励了他一通。
然后又跟他说了几句话。
探花郎温和微笑,说话的态度令人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却令肖霖脸和脖子都涨得通红。
肖晴娘都已经及笄了!是要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
若只遇到一次还可以说是巧遇了,三天里两次巧遇凌探花?她还有点廉耻没有了!
凌探花话说得委婉,给肖家留着脸面,实际的意思明明白白。
肖霖狼狈离开了水榭。
回到院子里,先跟肖氏说了。
肖氏的脸当场就变得铁青——凌探花说的“两次”,自然就是今天和二十八那日。
尤其二十八日早上,肖晴娘穿得特别漂亮,回来的时候的确是带回了梅枝。今天早上她也出门了,回来时说是去隔壁了。现在一想,都是谎话。
全跟凌九郎说的对上了。
丢人!
举人家的姑娘居然这么丢人现眼!
肖氏狂怒,冲进灶房里捡起根枝条就往肖晴娘身上抽:“你说!你这两天早上,到底干嘛去了!”
肖晴娘吃痛,跌坐地上,内心惶恐。原以为这个事只有林嘉知道,她是不担心林嘉的,林嘉是一个十分懂事的人,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小秘密,林嘉不会乱说。
怎地她娘竟知道了。
肖霖跟着进来,抓住了肖氏的手臂:“娘,别动手。”
拦住肖氏,他转头问肖晴娘:“姐,我问你,你是不是连着两天往梅林那边跑?你是不是知道凌九郎早上在那边晨练,故意过去的?”
当然是故意的,但当然不能这么回答。肖晴娘惶惶然看着母亲和弟弟:“我……不是……”
看她还不承认,肖霖气急败坏地道:“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凌九郎亲口说的!”
肖晴娘呆住。
眼泪忽地充满了眼眶,伏在地上,羞耻地哭起来。
这就是真的了。
肖氏只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指着肖晴娘手都抖:“你、你让你弟弟怎么做人!”
她一个寡妇好不容易拉扯大一对儿女,中间吃的苦难以描述,没想到女儿长大了这么不争气。及笄了女孩子竟如此不知廉耻,还要人家探花郎婉转提醒。
她扑过去狠狠地拧了肖晴娘几下,疼得肖晴娘尖叫。
肖霖忙挡在中间:“娘、娘你息怒!姐、姐你快给娘认错!”
肖晴娘只是伏在地上哭。
肖氏顺了顺气,抓住肖晴娘的手臂拖着她,硬将她拖回了屋里,咣当关上了门,找了把铁锁把门锁了起来。
“从现在起你就给我待在屋子里不许出去!”她道,“直到嫁人。”
她的面孔狰狞起来:“你弟弟是要走科举的人,他不能有一个不守妇道的姐姐!”
肖霖虽生气,但他年纪小,看到母亲和姐姐成这样,又手足无措。听到肖晴娘在屋子里压抑地呜咽,又于心不忍。想劝肖氏,肖氏却道:“你别管!”
又担心地问他:“凌九郎说这话的时候态度是什么样?”
肖霖道:“九兄唯恐我丢脸面,说得十分委婉。”
将凌昭的话用他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凌昭是说,在他这里读书不必过度紧张,请他母亲、姐姐尽管放心。他并非对学生十分苛刻的那种人,不必因为担心,特意让他姐姐去梅林那里探他。
屋里肖晴娘也停了哭泣,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才知道自己藏在树后竟也被凌昭看到了。益发地羞耻,跑回房中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肖氏冷静了一下,道:“凌九郎有分寸,你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下个旬日该去还是得去。”
肖霖叹一口气,应了。
肖氏道:“你的学业最重要,别分不清主次。”
“先吃饭。”她说,“下午我再去找一趟徐妈妈。”
肖晴娘的婚事,肖氏就是托给了徐妈妈。徐妈妈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管事妈妈,人面广,办事能力强。
肖氏想着下午再去一趟,她可以适当地再降一降条件。只要是读书人,鳏夫也可以考虑。
赶紧地,把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嫁出去就干净了。
四夫人这边动作也很快,下午的时候,把芫荽唤到了四房,告诉她给她指了婚事。
肖晴娘还能在自己家里哭一哭,芫荽身为奴仆,梦想落空,哭也不敢哭,还要强笑着给四夫人磕头谢恩。
回到院子里,姐妹们闻讯,都来恭喜她。
四夫人十分怜爱这些相貌出色的女孩子,给芫荽指的人是个年龄合适、相貌也不错的小厮。虽然比不上季白能干,但起码相貌上看着让人心情舒畅,没有糟蹋之感。
别的婢女们都觉得很好。
毕竟大多数人没有芫荽的相貌,也就不敢有芫荽的念想。能配个相貌端正的,就很开心了。
芫荽只得收拾心态,接受了姐妹们的祝贺。只是等众人都散去,手里捏着给公子缝到一半的雪白亵衣,想着那个芝兰玉树的人,终究还是独自流下了眼泪。
三房这边,三夫人告诉十二郎:“我已经禀了老夫人,过几天把七娘、九娘和十娘接过来陪我住一段日子。”
她这里说的七娘、九娘、十娘非是凌家的姑娘们,而是秦家的姑娘们,凌延礼法上的舅家表妹们。
她眉眼弯起来:“你舅舅舅母们对你还挺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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