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不见李子,问了一句,红枣道:“菘菜姐姐过来送换洗衣服。”
南烛在听唤,柿子便过去后院了。
菘菜见着她便诉苦:“公子这都多久没回去过了。”
菘菜和柿子简直是难姐难妹。本来芫荽发还回家待嫁,她便是寝院的大丫头了,正打算好好施展一番呢,谁知道公子越来越少宿在寝院。
到了三月里,突然就不回来了,日日宿在书房里,一个多月了都。
菘菜真是有苦说不出。
菘菜的苦,柿子懂。
只书房的丫头受过更严格的规训,柿子也不敢透露什么,敷衍了菘菜,把她送走了。
又问李子:“没乱说什么吧?”
李子道:“我能说什么?”
李子说完,却又问她:“你知道的多,你却告诉我,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桃子说了,若没人发现,就都闭嘴。”柿子道,“若有人发现自轮不到我们去说。”
李子嘲笑她:“你也不知道。”
柿子白了她一眼。
柿子掌握的信息的确是多于李子的。
但其实柿子也真的不明白凌昭为何会长居书斋。只听说有些已婚的郎君,与妻子不合才长居书斋的。凌昭还未婚,不存在这种情况。
她也问过桃子,桃子只叹了口气,摇头:“没法解释。”
柿子困惑。
凌昭也在想桃子。
柿子用着不如预期地称手,格外显得桃子好。
以至于季白来回事的时候,他说:“季白,早点生孩子。”
季白:“???”
凌昭想,让季白完婚后和桃子早点生孩子,孩子快点长大,早点让桃子回来做事。以后他的内宅里,还是得有桃子这样的人做事才让人感到踏实。
柿子转达的林嘉的话,都合情合理,也像是林嘉会说的。
可凌昭就是立刻领会到了,林嘉与柿子不相合。
成长的环境把林嘉塑造成了一个柔软得令人惊讶的人。甚至在对待凌昭对她的感情上,她采取的也是疏而非是堵。
所以让人能够平静。
凌昭偶抬起头,看一眼“善则乐之”的灯。
垂下眼,不去想“以后”。
他的“以后”,林嘉的“以后”。
林嘉思索许久,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与三夫人硬抗。
三房尤其狡猾在,她们现在只是拿捏她,而非强逼她。
若强逼,林嘉也可以豁出去闹一闹。因强逼者先失了理,林嘉占了理。虽会跟三房翻脸,但不会跟整个凌家翻脸。因凌家必然还是得要脸的。
但三房不强逼,只围困拿捏。这些外人是看不出来的。林嘉若这样便闹腾起来,谁看都是她无理——吃三房的,穿三房的,竟长成了个忘恩负义白眼狼。
她想来想去,把希望寄托在了秦七娘身上。
因她想明白了三夫人为何从前嫌她勾引十二郎,现在却又想让她给十二郎为妾了——十二郎立起来了,形势此消彼长。十二郎垂涎她的容貌,三夫人便想用她去笼络十二郎。
但秦七娘的立场是不一样的,她将是十二郎的妻子。
女人可能会希望儿子妻妾满堂,多子多孙,但肯定不会希望丈夫有妾室。对自己喜欢的人,怎会希望他有别的人。
林嘉决定等着秦七娘过门。
其实林嘉不知道秦七娘到底会不会帮她,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只见过两三面的人身上,说到底还是因为还没有被逼到尽头。
她还能安静住在小院里,还能过没人打扰的日子。
蔡妈妈每日忙碌,一时顾不上她,十二郎也未曾来骚扰过。
其实如果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没有人说她必须得嫁人,没有人要求她给谁做妾的话,那么一直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她终究是得找个什么人嫁了,不可能在凌府的一间小院里过一辈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四月底,凌府为伯/叔父服孝的郎君和姑娘们,终于除服了。
第二日,凌、秦两家便开始走六礼,正式下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六礼走个过场,几天就能走完。
以及此时,芍药正是花季,借着各房除服,凌家开放了园子。
尚书府自然不比商贾家的园林,还要求着文人墨客来题诗留作,也不是谁给看园子的老苍头塞些钱就能混进来的。
尚书府有尚书府的门第。
园子里的婆子敲开了排院的门,通知排院的人园子要开放了,叫她们好好待在院里,切勿瞎跑,以免撞见外男。
林嘉顺口问了一句:“和去年一样开放三日是吗?”
婆子答道:“对,三日。”
既知道园子开放,会有许多人来,林嘉自然不会出去乱跑。第二天整个白日里她都叫王婆子栓好院门。
虽然排院所在的位置边缘偏僻,但保不齐什么人走迷了路,走到这里来呢。
这一天就在院子里安静地过去,园子里的事与她们都无关。排院像是另一个世界似的。
傍晚婆子又来敲门,提醒:“明日是第二日了,也要紧闭门户。”
王婆子抓了把瓜子给那婆子,俩人一起嗑。
王婆子去年夏日里才得了这差事,不晓得园子开放是个什么情形,便好奇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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