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忽然懂了!
“咳!你去厨房玩。”她笑吟吟地挥手,“去吧,去吧。”
她自己也不溜达了,回屋抓了一把糖和瓜子,回到次间里翘着脚歪在榻上嗑起瓜子来。
这新婚的小鸳鸯,如胶似漆,真没办法。赶紧让她抱孙子吧。
午饭林嘉也下了厨,待摆上桌,又给婆母布菜。张氏一看这阵仗,也不敢放松,硬端着吃完一顿饭。
只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看林嘉又给她布菜,张氏终于端不住了,决定跟媳妇说道说道。
“坐吧坐吧。”她摆手,讪讪道,“咱家没这么大规矩。”
再这么规矩下去,她老腰得折了。
张安噗噗地笑。
“我跟她说了不用,她怕失礼,非不听。”他给老娘夹肉,再给媳妇夹肉,“知道你在大户人家里长大的,只咱家小门小户,没那么讲究,你以后就知道了。”
“就是就是,来,你多吃点。”张氏也给她夹肉,“看着瘦得。”
胖点才好生养,媳妇太瘦让她愁。赶紧喂胖点,她好抱孙子。
林嘉道:“多谢母亲。”
张氏忙道:“不用母亲母亲的,叫娘,叫娘就行。”
母亲长母亲短的,她听不大习惯。
林嘉抿唇一笑,眼睛弯似月牙,清脆唤道:“娘!”
张氏一下子舒坦了:“哎!”
新媳妇娶来第二天,张氏总算吃了顿舒坦的饭。
吃完告诉林嘉:“以后不必下厨了。家里有丫头婆子,不用你动手。”林嘉垂手问:“那有什么需要媳妇做的?”
“没有没有。”张氏忙告诉她,“你自己在自己屋里歪着就行。”
我也想歪着,你来我就歪不了了,最好别来,各歪各的。
林嘉隐隐领悟了婆婆的意思。不由笑得眼睛又弯起来。
她这婆婆身上隐隐有些杜姨娘的味道。其实林嘉也知道,那其实就是市井小民的气息,但就是让人觉得亲切。
再见一面,告诉她真的不用怕。他方方面面都算到了,只要凌家不倒,张家一辈子都会供着她。
去哪里呢?
同一片夜空。
他必须得再去看她一眼。
林嘉在月夜里融合,汲取,滋润。
季白哥哥明明说,睡一觉就过去了的。
过去了吗?
她哭了,她怕得很。
裴师伯医术超过绝大多数的市井郎中。但他终究是江湖人,歪门邪道的东西更多。
任谁皮肤火燎油烹似的灼痛着,都没法入睡。
少年郎青春正盛,一把细腰停不下来。
张氏又问张安:“明天回门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凌昭道:“我做错了一件事,得去补一下。”
他看了凌昭眼下的青黑一眼,结合马姑姑私底下跟他叨叨的那些,大概知道凌昭是怎么回事。
他对她说得话太硬了,没有照顾到将嫁少女内心的恐惧。她的情绪没有被安抚,只是惯于他的威压,暂时地被压下去了而已。
她看了看,非常欣慰:“公子气色真好。”
回门的前一晚,帐子里自然又一番温存。
凌昭因守孝,闭门谢客,出门肯定不是为了玩乐宴饮。
凌昭喝了那药,果然沉沉地睡过去了。
那一晚,她在凌府的最后一晚,她头一回主动地来找他。
她的指尖是苍白的,眼睛里是有泪的,他看到了。
不亲自安抚了她的惶恐,不看到她平静安稳地接受新的生活,他……过不去。
她是强忍着的。
听得出来那夫人挺喜欢林嘉的,可人的关系是会因为距离的加大而疏淡的。而且,谁不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啊。但小姑娘一旦嫁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凌昭却道:“给我拿衣裳,我要出门。”
凌昭知道自己必须睡,否则谁都会看出来他有问题。
便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做事多么缜密无缺的人。她和他,岂不是正相配?
待唤了南烛,南烛因要跟着,怎么都得问一句:“去哪里?”
且家里还有个长辈,张氏虽然碎叨一些,可听着便知道,做人的经验比他们多得多。
但他知道自己无法入睡。
因清楚地看明白了张安还是个少年郎,还有许多不足,还需要当娘的拾遗补漏。与那个人真是完全不一样。
张安道:“准备好了,放心。”
皮肤的接触让人放松。
过去了吧?
李子一句也不多问,去取了素色的细麻道袍。
尤其媳妇和曾家只是干亲,还是因为凌府里那个夫人的安排才认的。
这门亲啊,得加大力度去维护才行。
今日一天没有去母亲那里,就算明日也不去,后日也得去了。
再睁开眼,地平线才刚有微光。
果然人得睡足了觉,才能气色好。“面如冠玉”那都是好汤好水好眠养出来的。
这两天她在陌生的环境里,与陌生的人相处,必定惶惶,或许像他一样难以入眠。
林嘉发自内心地笑了。
凌昭回想起来,那一晚他太冷漠了。
季白哥哥骗人。
林嘉旁观着张安被张氏反复叮嘱,内心里的感受有一丝丝奇特。
李子听唤匆忙进来:“公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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