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道:“见过的,他在家闭门守孝, 不见外客,旁人很难见他的。”
云安问:“凌家的人来找你干嘛?”
“凌九郎要出孝了。”林嘉道,“是过来告诉我,等他出孝,四夫人要随着他一起进京来的。我嘱了他四夫人一到赶紧告诉我。我好去拜见。在凌家的时候, 实是受了凌家太多的恩惠, 只那时候身无长物,想报恩都没法报。”
云安道:“那你到时候就能见到凌熙臣了。”
林嘉笑道:“他回京城要做官的吧?我等他去了公房再去拜见四夫人不就可以避开了?”
云安一噎。
云安都忘了自己最开始是为着什么想来林嘉这里坐坐的了。
总之现在她没那个心情了, 随口赞了两句凌家家风仁厚,不愧是江南世家,便走了。
林嘉松了一口气。
她送完客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看湛蓝的天。
忽有人叫她:“姐姐,姐姐!”
扭头一看,她笑起来:“囡囡。”
太子帮着她寻了三个男孩子让她挑,林太嫔说既然她不打算再嫁了,那就不如多收养几个。
三个男孩便都留下了。月初,她又从善堂收养了两个女孩,一个才是小囡囡,一个更小还是婴儿,在襁褓里就被丢弃了。
都是孤儿。
比起来,她的命要好多了,一直都有人爱,又找回了家。
男孩子送到书塾里念书去了,囡囡日常在家,林太嫔和林嘉一起教她女红和识字。
想着等她再大点,让亲戚们帮着寻寻,看谁家的女学可以让附个学,送囡囡正经读书识字。
这些孩子是过继给杜兰的孩子,杜兰是林嘉的养母,故他们算是林嘉的弟弟妹妹,管林嘉喊姐姐。
囡囡特别会讨好林嘉。
囡囡吃过苦,如今过上好日子,深知该讨好谁。
这根本不需要经过思量,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动物本能。
林嘉太懂了。
她每看到囡囡努力想讨好她,就会感到心疼。
“姐姐!”囡囡跑过来,“囡囡穿新裙子!”
林嘉笑着将她一把抱起,还举高高:“囡囡新裙子好漂亮。”
待放下,风吹起来,将裙面吹得翻飞。京城就是风大,一年四季都有风。
囡囡的小手忙着压裙子。
“该系个禁步压裙面。”林嘉牵住了她的小手,“走,我们给囡囡做个禁步去。”
“我前日里新买的那盒珠子呢?”
皇城,宫闱。
皇帝问:“疏勒的使团走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到京城?”
太子翻了翻桌案上的奏折。
折子都分好类了,还贴了彩色的纸条,很好找。他找出来看看,道:“上次来报信是……我看看,预计着五月中旬能到吧?”
皇帝点点头,道:“疏勒王庭这次派使团过来,看看他们想要什么,不太贪,就给他们。”
“沈赫城趟平了北边,且休养生息两年。疏勒王庭壮大,先不动,西边先稳住。”
“不急,留给你。”
“西边留给你,沈赫城也留给你。”
说到这个话题,就躲不过皇帝孱弱的身体。
太子不接话,只难过地低下头去。
“宣平侯府也留给你。”皇帝说,“她,未曾篡位。到底皇位是给了我,将来也会传给你。她是我嫡母,宣平侯府不能灭在我手上。”
先太后其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人。
在她的治理下,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大周铁骑荡平了北疆。
太子咬牙。
“我知道你恨。”皇帝说,“阿尨,你爹我也想要名声啊……”
阿尨是太子的乳名。因皇帝自己病弱,有了第一个儿子的时候,很怕孩子像自己一样,便给他起个贱名为着好养活。
皇帝又问:“凌熙臣几月回?”
太子道:“他五月出孝,走快点,六月能回来。”
皇帝道:“他的信你看了吗?”
太子道:“看了,我觉得可行。”
皇帝道:“有点太急。熙臣原不是浮躁的人,这一次,有点急。以他的头脑,该知道把这事留给你,比给我强。”
太子道:“可能是因为丁忧时间太久了?”
官员丁忧两年多一个月,最后那一个月代表了一年,就算是三年了。
待结束,还得等吏部派官。因原来的职位早有人坐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坑里坐不了两颗萝卜。
若运气不好,可能起复后就没有好的位子,或者要等很久。很影响仕途。
有的官员为了不丁忧,甚至瞒报父母的丧讯。但这是重罪,一旦被发现,就革职永不录用。
太子随即又摇头:“翰林院怎会没他的位置,熙臣清楚得很,他不会为这个浮躁。”
“年轻人搁了两年,未必不急躁,也并非不可能。”皇帝道,“待他回来,让他入詹事府。”
皇帝想了想道:“左春坊左谕德。”
这是给凌昭的新位子。
凌昭丁忧之前是翰林院侍讲,从五品。左春坊左谕德也是从五品,算是平调。
但詹事府是辅导太子的机构。
皇帝道:“凌熙臣也给你。”
他道:“让他在詹事府里养一年,再让他兼起国子监司业,好好地给你培养人。养个十二三年,你便有足够的人,掀翻老家伙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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