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行一听,立刻停止了剥螃蟹的动作:“你不能吃了。”
李弗襄表现的没什么所谓,不吃就不吃吧,他已经从别的地方找到了餍足的感觉。
郑彦说的没错。
他最知道该如何拿捏高悦行的短处。
高悦行望向他的眼神里,盛放着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意和喜欢,不如说是疼惜才最合适。
李弗襄从小以弱者的姿态走进她的生命里,从一开始就夺走了高悦行的所有注意力,所以,他知道,高悦行心中最柔软之处在哪里。
李弗襄长大后在阴谋和战场中淬炼了自己,脱掉了曾经那层最柔软的皮囊,但他仍然保留着肚皮上最致命的脆弱,并只露给高悦行看。
高悦行见他的目光仍盯着自己手里的蟹黄看,于是当着他的面,一口吮掉了壳里的蟹黄,在脸颊上沾了一点蟹黄,还兀自得意,一点儿也没发觉。
李弗襄歪头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替她抹去脸上沾的蟹黄。
高悦行在药谷中识百草,味觉嗅觉出奇的灵敏,李弗襄的手刚一靠近,她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李弗襄的手还没有收回去,高悦行一把攥住。她的指尖正好触碰到了李弗襄的掌心,李弗襄一握一松,似乎是瑟缩了一下。
高悦行眯起眼睛,将他的手送到自己的鼻尖,轻轻嗅了嗅,好浓重的姜味啊。
李弗襄默然低头。
高悦行心中盘算,好家伙,心眼越来越多了。
李弗襄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机暴露的如此快,迎着高悦行逐渐染上火的眸子,他反而不怕了。
高悦行拈起他的下巴:“装得一手好可怜,有这个本事,别使在我身上啊,想办法把那位陈家小姐解决了去。”
李弗襄似是察觉到她的气性早消了,说:“你别生气啊,我一定想办法解决了。”
皇帝下令的禁足一年,一开始是本着让他在宫里养病的意思,免得他到处乱跑。
但李弗襄的身体在药谷的关照下,以及各种天材地宝的将养下,恢复得很快,到底是年轻人,李弗襄活蹦弹跳的在皇帝面前窜,皇帝怎舍得把他继续关上一整年。
即将中秋,皇帝寻了个由头,再中秋前夕,开恩将他赦了出去。
此时已过了最风口浪尖的时刻。
李弗襄解了禁足,不服军令的事儿,不轻不重也揭了过去。
只是在李弗襄重获自由的当天晚上,京城出了一起震惊朝堂的血案。
陈家大小姐死了。
第54章
陈家大小姐死了, 不是自杀,是横死,死在中秋节的前夜。
颈前一刀, 一刀毙命。
礼部侍郎陈大人家的守卫虽说不是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但毕竟是朝廷重臣,不是任由刺客来去随心的地方。
但陈小姐死得蹊跷。
此案移交刑部,还惊动了皇帝, 高悦行在高府里也听说了。她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仵作尸检, 得出的结论是, 凶器为锐利的窄刀。
死亡时间推测于当日的丑时。
刑部深入调查, 找到了一位目击者,是位年老的更夫, 他声称, 在当夜的丑时三刻, 于吏部侍郎陈大人府邸的后门处, 见到了纵马而过的李弗襄。
而李弗襄随身的神舞,与刺杀陈小姐的凶器极其吻合。
李弗襄被列为了嫌疑人之一,务必要传唤了。消息布散到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哗然,皇帝震怒。
——“华阳街分明是回皇城的必经之路,怎么就成他陈静沉家里后门独有的了, 是不是每个经过华阳街的人都有嫌疑啊?是不是以后朕还要给他的华阳街每年拨点过路费?简直无理!”
贤妃眼观鼻, 鼻观心, 她知道, 皇上此时需要发泄情绪。
皇帝负手在春和宫正殿里烦躁地转来转去, 怒极道:“刑部, 呵, 好啊,朕原来不知道,朕的刑部办案便是如此的草率。”
贤妃劝道:“陛下息怒,他们既要传唤,那便传唤就是,咱们的小五必然是清白的,有何惧?”
皇帝回头看了她一眼:“朕自然有办法还小五的清白,但是,皇城底下,是谁想要算计朕的儿子呢?”
不仅仅是算计,还有暗藏在算计之下的狼子野心。
谁能对李弗襄的行程了若指掌。
又是谁能有那通天的本事潜入到侍郎大人的府里,神不知鬼不觉,不惊动任何人的,杀死陈家大小姐。
又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把这屎盆子扣到他的儿子李弗襄头上。
他难道不知此事一旦败露的后果吗。
在李弗襄动身往刑部之前,高悦行进宫见他一面。
李弗襄拿着自己的神舞,等在宫门口。
车还没停稳,高悦行便迫不及待地往下跳。
李弗襄一伸双臂将她稳稳的接住。
高悦行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溢满了慌乱:“到底怎么……怎么会这样?”
李弗襄接住她之后便没有再放手,而是顺势抱住她,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后:“别怕。”
高悦行怎么能不怕,有备而来的陷害,李弗襄已经置身在陷阱之中了,一丝一毫都牵动着她的不安。
李弗襄重复道:“别怕,这段时间别出门,不要去看,也不要去听,等我回了宫,一定马上派车接你。”
载着高悦行进宫的车停在门口掉头,它即将要带李弗襄去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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