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道,“你终有一天会住进这个院子。”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虽然为接近墨紫幽,但一直在留意着小墨府的动静。他让人悄悄观察记录着小墨府的一切,记录小墨府里购进了什么食材,购进了何种衣料。然后他便会看着呈送来的记录,想象着她享用着那些美食,想象着她用那些衣料制了新衣,穿在身上。
他控制不住自己这扭曲而疯狂的行为,在触碰不到她的时候,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感受她。
但是,他也就知道楚玄时常出入小墨府之事。
这让他觉得嫉妒,他从小到大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似乎总在嫉妒着,嫉妒楚玄,嫉妒楚卓然,嫉妒楚玉,嫉妒楚宣,甚至就连深得皇上宠爱的那个戏子姬渊都令他嫉妒。
他们总能轻而易举拥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他们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他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东西。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他看着墨紫幽,道,“成王是赢不了我的。”
“是么。”墨紫幽微微眯起了眼看着楚烈,楚烈似乎永远都这般自信满满。无论他人如何破坏他的计划,无论他人如何将他一次次的击倒,他总能找到机会再站起来。
有时候,她觉得,她与姬渊都很擅长布局,楚烈却擅长张网。他用他前二十几年的默默无闻而无孔不入地布下了一张张大网,毁了一个还有一个。
所以仅仅是毁掉墨越青还不够,墨越青只是宁国公府放在朝中的傀儡罢了。最重要的是除掉宁国公,只有除掉他,才能真正地除掉楚烈。否则就算他们将他击倒,只怕他也很快就能如从前那般借着宁国公府站起来。
只是他们准备了这般久,却还差一个宁国公与西狼人勾结的确实证据。
韩忠将封老太爷收集的那些证据和那批柴胡的运送路线呈给皇上,皇上却也只是让他查,查出确实的证据来才能定宁国公的罪。否则一切便都只是捕风捉影,别有用心。
韩忠与宁国公不合之事,皇上并非不知。
既然宁国公府这里不好下手,他们便只能从西狼那里下手。现在也只能寄望着赫泰王子动作能够快一点。
“那秦王记得将这院子里的玉兰花全拔了。”墨紫幽淡淡笑了。
楚烈一怔,墨紫幽已绕过他向院外走,“苏雪君喜欢的,我并不喜欢。”
他控制不住地猛回身,伸手要去抓她披风那飞扬而起的衣袖——
突然,院门外探出了一张秀美妍丽的鹅蛋脸,看见他们露出惊喜又有略微羞涩的神情,道,“那,那个,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却是东乡侯次女薛玉,她无意间走到了这里,正走不出去时却听见了这里有人说话,于是便过来求助。
楚烈刚刚握住那片衣袖的手一僵,那片衣袖又缓缓从他掌心滑落,跟随着它的主人飘然离去。
“那薛二小姐便随我出去吧。”墨紫幽走出院子,对薛玉笑道。
“可是秦王,他……”薛玉有些犹豫地看了还站在院中的楚烈一眼。
“秦王要陪秦王妃,我们还是别耽误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墨紫幽拉起薛玉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带走。
薛玉一脸懵懂地被墨紫幽拉着离开,走出一段,她才小小声欲言又止道,“宴席上大家都在说你——”
“说我什么?”墨紫幽边走边含笑问她。
“嗯,说你,说你和秦王……”薛玉羞红了脸。
墨紫幽与楚玄,还有西狼王子赫泰的那点旧事简直是尽人皆知,今日她未去大墨府赴宴,却到了这□□来自是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她便是听烦了那些议论才离开宴席的。
不过今天秦王、府里的宁和,还真出乎她的意料,她原还提防着楚烈会在秦王、府里给她下套,结果他居然什么也没做,当真就是请她来观礼的。
他希望她在这场婚礼上看见什么?看见墨紫冉的荣华富贵,看见秦王妃的风光无限?想要向她炫耀这一切?
莫非他认为她看见这些会后悔,会妒嫉?
墨紫幽忍不住在心中发笑,楚烈这种优越感,全因他没看见自己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
看见他今日这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模样,她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了。
她的确是真心诚意地祝福他与墨紫冉“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那个,墨小姐,你近来有成王的消息么?”薛玉忽然小声问道,楚玄近来常出入小墨府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刻意不掩饰自己与墨家二房的亲近,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莫要以为墨紫幽和墨云飞姐弟俩与墨家长房决裂了便好欺负,他就是他们的靠山。
“薛二小姐,东乡侯可是有意为你与宁国公世子议亲呢。”墨紫幽偏头看她一眼,淡笑着提醒道,“这样的话,你莫要随意问人才好。”
薛玉顿时不好意思地向着墨紫幽吐了吐舌头。
远远的,已可看见宴客的花园,忽然却有一个丫环找过来对墨紫幽道,“墨小姐,外门有一个叫飞萤的姑娘自称是你的丫环,说天冷了要给你送手炉。门房让进来问问,是你的丫环么?”
也不怪门房谨慎,一则今日楚烈大婚,若是不小心放了居心叵测之辈进来毁坏了婚礼,他担待不起。二则,天气也还未冷到非要用手炉的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