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醉之物,身受剐刑时那一刀一刀割肉刮骨之痛,实在是常人无法想象。
“你到底想怎样?”墨越青背上的囚衣布料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紧贴在他冰冷的肌肤上。他在刑部多年,曾经也监刑无数,枭首,绞杀,车裂,凌迟,只有想不出的刑罚,没有行不出的手段。当年,为苏暮言监刑之人就是他,苏暮言身受凌迟之时的种种痛苦,如今突然就清晰在目,让他不寒而栗。
“我不想怎样,只要你帮我做两件事。”楚玄神色淡淡地挥手让那侍从将那两卷画像收起,看着牢房里的墨越青道,“其一,你只需要在苏家一案重审之时作证,证明当年你们刑部用来与那几封所谓的苏暮言的亲笔信比对时所用的字纸之证都是伪造。”
墨越青的脸色又是一变,咬牙道,“当年那些字纸全是从苏暮言的书房中搜出,如何会有假!”
楚玄将墨越青脸上神色变化收在眼中,他冷冷道,“真也好,假也罢,你的嘴里只能有一个答案。就算是真,你也必须说成是假!”
既然他们至今还未查出宁国公府是如何伪造了苏暮言的那些信,那么就让一切都成为假的便好。
“我帮你了,又有什么好处?”墨越青冷笑着问,“当年苏家一案,我是主审之一,你自也是恨我入骨,盼着我死。难道我帮了你,你还能饶过我?”
“自然不能,”楚玄淡淡道,“但我说过了,死有很多种方式,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同样是死,长痛短痛有何区别!”墨越青大笑一声,“你以为就凭着这一点点好处,就能让我背弃宁国公府!”
“别忘记了,还有你的家人,你的幼子也有两岁了吧。”楚玄也笑了一声道,“你若好好配合于我,我还能给你墨家留下点血脉。”
“你想对云天做什么!”墨越青听出楚玄话中之意,“当年他不过弱质小儿,与苏家之事毫无干系!”
“我知道,只是他的命已有别人要了。”楚玄淡笑道,“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蒋兰青——”墨越青一瞬间就猜到了。自蒋兰青到了墨家时起,他就未仔细留意过这个表侄女。于他而言,蒋兰青也不过是那众多无用的蒋家人当中的一个。他将蒋兰青送给赵尚书,却拿捏着蒋家,是以他从未想过蒋兰青会背叛他们。
那幅佛画若是真被皇上发现,墨家逃不过,蒋家也一样逃不过。原来女人恨起来,竟可以这般背弃一切,不管不顾。
“呵——”墨越青又冷笑了一声,看着楚玄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和云天若都不幸,我家中那一众老弱妇孺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任人作践!要我帮你也行!你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下我的命!”
“怎么?只是你自己,你的长子却不顾了?”楚玄笑问道。
墨越青沉默不语,他心知若是楚玄早与蒋兰青有交易,那墨云天的命他是救不了的,是以竟是连争取都不曾试图争取一下。
“我想你还没明白,”楚玄的脸色淡了下来,“当年审理苏家一案的可不只你一人,我并非只有你一人可选,由其他人来作证也是行。只不过你与宁国公府关系匪浅,由你作证效果最好,也最直接罢了。墨越青,你要想好了,是要在这世间被抹杀得干干净净,让你九族之内寸草不留,还是抓住这唯一的机会留下点血脉。”
墨越青的脸色变幻不定,一时难以抉择,这一桩买卖实在不合算。他背叛宁国公府所能换来的不过就是留下安哥儿这么一点血脉。他一向情薄,对于这个幼子更是没有多少感情。可若是他不答应,便就连这一点血脉也留不住。
“我知道你始终对宁国公府心存指望,”楚玄又从怀中掏出一物,展开在墨越青面前,淡淡道,“但我可以告诉你,纵然苏家一案不重审,宁国公府也是保不住的!”
墨越青就着侍从手中的灯光,看清了楚玄手中之物是一张羊皮纸,纸上写着西狼文字。他饱读诗书,涉猎旁多,也略识得西狼文字,故而只看了几眼,心里就已是一片死灰。
“就算有萧贵妃在,但我想以父皇性情是不会喜欢有人这般将他玩弄于股掌。”楚玄将那羊皮纸收进怀中,道,“更何况父皇再如何昏聩,萧决与十万西南将士的英灵,他也不会视而不见。”
墨越青抬眼看着楚玄,他在楚玄眼中看见了一片胜券在握的笃定,只要有此物在手,楚玄便等同于捏住了宁国公的咽喉。
“你好好想一想吧,我等着你的答复,不过你最好考虑得快一点,因为苏家旧案很快便会被重新提起。”楚玄转身欲走,道,“你也莫要想着传信出去,让宁国公府帮你将那幅佛画从你家中找出来。这大理寺上下全是我的人,没有人能够帮你。”
“另一件呢?”墨越青的声音之中透着一种心灰意冷。
楚玄顿住脚,脸上缓缓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回过头拿出一块玉佩亮给墨越青看。墨越青看见那是一块雕琢得极为精致的羊脂白玉佩,玉佩四周雕饰着四条栩栩如生的蟒,中间用秦篆体雕着一个“烈”字。这块玉佩的来历他知道,诸位皇子皆有一块,而这一块是楚烈的。
“我要你告诉父皇,当年你们派去搜查张政家时,曾在他家中搜出此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个文我会让编辑帮我改名为《笼雀》,在这边通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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