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位鸿胪寺官员和户部的李郎中出事之后,关于瘟疫的消息已迅速以金陵城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传来,金陵城与金陵城方圆三百里内的百姓全都人心惶惶,生怕瘟疫突然暴发蔓延。无论是金陵城的官员还是平民百姓都不断有人前往玉山别宫打探消息,确认情况。
结果三日之内,居然又再度发生了几例自玉山别宫返回金陵城的官员将瘟疫传染给家人的情况。而关于玉山别宫的情景也终于外泄,玉山别宫的确发生了瘟疫。最初患病的两人便是东乡侯次女薛玉和王阁老孙女王瑶,症状便是高烧昏迷,身上长了红斑水疱。
一开始御医们并未太重视,只当作一般急症来治,可没想到不过一夜便又有数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紧接着,玉山别宫中的官员家眷宫人短短数日已是病倒了三分之二,就连护卫别宫的禁军都不能幸免,东乡侯也因照顾薛颖病了。可唯独住在长乐宫宫室群中的皇上与诸妃却还未出现染病症状。
这一下,不用御医们禀报,皇上也知道玉山别宫出现了瘟疫。他将御医们全都召至长乐宫书房中,怒声逼问,“此时又无天灾,这大冬天里怎会发生瘟疫!”
“这——”几名御医互看一眼,一名御医上前道,“大约是这玉山别宫温泉多湿气重,所以疫病才会这样蔓延吧。”
“都过了七八天了,难道你们还是没有想出治疗的办法么!”皇上急急追问,金陵城中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大多数都在这玉山别宫当中,而且半数已经病倒,虽还未有人死去,但情况也不容乐观。若再继续这样下去,朝廷便会瘫痪。
几名御医都是摇头,
“今日可还有新的病人出现?”皇上又问。
几名御医沉默半晌,方才说话的御医才低声道,“成王殿下。”楚玄今天早上也出现了高热不退的症状,只是身上还未出现红斑的水疱。
“朕要你们有什么用!”皇上猛地一拍面前龙案站起来。
几名御医顿时吓得一起跪下磕头。皇上急怒攻心地从龙案后走出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真的没想到他只是来了一趟玉山别宫就出了这么多事。那夜姬渊问他敢不敢做千古第一人时,他一向自负,自然没有不敢的道理。他决定重审苏家旧案。
可是宁国公手中掌着二十万西南军,他为防兵变自是不能打草惊蛇,故而才先将萧镜之看管起来,再借着为老宁国公夫人丁忧为由将宁国公从西南召回金陵城。却不想这会儿出了这种事,还连楚玄都病倒了。
“为何长乐宫这里竟是无一人染病?”皇上又停下脚步问。
“这——”几名御医伏在地上道,“臣等也还不知,许是长乐宫这边因皇上和诸位娘娘身份尊贵,故而所用之物都是与大臣家眷们分开的,才没有被传染。但是皇上也不宜在此久留,还是早日回金陵城的好。”
就在这时,韩忠却是急急进了书房禀报,“皇上,不好了,刚刚有大批百姓闯上玉山,将整座别宫包围起来,把各个门都给堵了!”
“怎么回事?”皇上皱眉问。
“也不知是谁煽动了那些百姓说是别宫是瘟疫源头,若是放了别宫里的人出去,就会将瘟疫也传播出去。”韩忠愁眉苦脸道,“所以现在他们围堵住行宫,别说是人,连一件东西都不让传递出去。”
“笑话!难道连朕也不许出去么!他们这是要造反吗!”皇上登时大怒,“护卫别宫的禁军都是吃闲饭的?由着他们乱来!”
“禁军这几日已经病倒了大半,可来的百姓有上万之数……”韩忠越说声音越低,他方才接到消息也悄悄去看了看,就看见行宫门外黑压压一片全是身穿布衣,手拿锄头铁锹的大批百姓。且看他们模样极有组织计划,也不知是自发而来还是有人在暗地里煽动。不得不说瘟疫带来的恐慌在百姓心中已经盖过了皇帝的威严,人一旦为了求存便会变得无所畏惧。
“上万之数?!”皇上也吃了一惊,“禁军人数不足,你难道就不会派人通知附近卫所调派兵马来驱散这些百姓么!”
跪在地上的几名御医也露出吃惊之色。
“这——”韩忠露出苦笑,“皇上,咱们如今哪里还能派出人去,只能等金陵城那边发现不对,调兵过来了。”
如今这些百姓不许玉山别宫中一人一物出去,那等同于玉山别宫的政令一道也传不出去,切断了玉山别宫与金陵城联系。
皇上气极,偏又拿那些百姓没有办法,终也只能怒而挥袖冲着韩忠和那几名御医道,“滚,全都滚,让朕自己好好静一静。”
韩忠连忙招呼着几名御医一起出去,又叹气着去想法子看看能否将此事尽早传回金陵城。
***
在远离玉山别宫和金陵城的一处庄园里,墨紫幽正神色平静地坐在一间屋子中,由着一位大夫替她把着脉。站在一旁的飞萤不停用她那双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那名大夫,嘴里不客气道,“你们是不是有毛病,一天三次来给我家小姐诊脉你烦不烦?”
那大夫沉默不答,依旧仔细替墨紫幽诊脉。墨紫幽淡淡瞥了他一眼,那日她被那伙蒙面劫持,便一路被带到这处座庄园之中,算来已有□□日。自她被关在这庄园当天起,这名大夫就一天早中晚三次来为她诊脉,像是怕她突然得病一般。
“小姐身体康健。”那大夫收回诊脉的手,如同往常那般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