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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二人所求为何,所为为何,侍剑至今看不明白。
    “若你是如此想,那便随你,但若原因不止于此,大可不必。”墨紫幽淡淡道,“我不会入成王府,他也不会因这一个‘墨’字而对你多一分心。他从一开始所惦记的,所渴求,只怕都未必是我。”
    侍剑的脸色白了白,她早知道她那点小小心思是瞒不过墨紫幽,只怕也瞒不过楚玄。只是在墨紫幽被楚烈劫持失踪的流言传出的第三日,皇上就已让人传了话到玉山别宫,知会楚玄要取消这场赐婚,却是被楚玄拖延了下来。其实又何止是墨紫幽与姬渊让她看不明白,就算是楚玄,她也是看不透的。所以那时,楚玄要为她新造官籍时,她要求姓了“墨”。
    马车行了一个半时辰后,已离关押楚烈的别庄越来越近,忽听有人在唱,“……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水浸碧天何处断?霁色冷光相射。蓼屿荻花洲,掩映竹篱茅舍。
    云际客帆高挂,烟外酒旗低亚。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怅望倚层楼,寒日无言西下……”
    墨紫幽伸手撩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却见马车正路经那日她与姬渊一起堆雪人的小溪,小溪旁正有一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一逼渔翁打扮。她笑着喊侍剑停车,待马车停下后便跳下车要向小溪边去。侍剑犹豫地在她身后喊:“小姐——”
    “你们先过去,”墨紫幽回头看她,似笑非笑道,“原本你来也并非为了陪我,不是么?”
    侍剑垂眸不语,她来的确不是为了陪伴墨紫幽,而是为了复仇。若非楚烈欺骗了她的姐姐,将她一家的下落泄露出去,她全家人又怎会惨死。如今楚玄答应留着楚烈的命,她自是不能坐视着楚烈活得逍遥。
    “你去吧,不必管我。”墨紫幽回转头,其实楚烈一定知道他就算活着,也会活得很痛苦,所以她不明白他受这样的罪为的是什么。“带着飞萤,免得你把人弄死了,倒让成王失信了。”
    侍剑终是一挥马鞭,拉车的马嘶鸣一声,带起车辕滚滚,在雪尘中离去。
    那坐于溪边的垂钓翁已回过头来,正用他那双雾意朦胧地凤眼看着她笑。她一步一步向着他走去,在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那串脚印坚定平稳,丝毫没有犹豫与退却,那么义无反顾地只向着一个方向,一个人。
    他放下鱼竿从溪边的大石上起身,闲步悠悠向着她迎来,口中在唱:“……行相思。坐相思。两处相思各自知。相思更为谁。朝相思。暮相思。一日相思十二时。相思无尽期……”
    墨紫幽笑睨了他一眼,看见溪旁雪地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间小茅屋,她问,“你打算住在这里?”
    “秦王只说我不能进那庄子里陪你,可没说我不能搬来与你做邻居啊。”姬渊笑着回答。
    “的确如此,有你在,我对他的耐心还可长一点。不过——”墨紫幽仰头看他,揶揄道,“成王怎么舍得放你在这里不务正业?”
    “这世上还有比陪着你更正经的事么?”姬渊瞪大眼睛,故作惊奇道,“我怎么不知道?”
    “宁国公可还没回来呢。”墨紫幽摇头笑道,“这一次秦王闹出的动静这么大,他未必没听见风声。虽说皇上扣住了宁国公府的所有人,但若人有反心,抛妻弃子也并非做不出来。”
    “他反不了的,”姬渊淡笑道,“皇上疑心这般重,又怎会当真对宁国公毫无防备?虽然西南军被宁国公防得与铁桶一般,就连韩忠都插不进手,但是皇上却是可以。其实皇上早在几年前就暗地里对宁国公手下几位将领许下重诺,让他们监视防备着宁国公。自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宁国公这般趋势重利,他手下的将领又有几人当真能完全对他忠心耿耿,陪他造反?他早看明白这些,知道自己反不了,所以才会留下后招。”
    “该做的,我们都已做了,剩下的便是等待时机,让成王登基。所以,我就到这里来偷个闲。”姬渊又笑着牵了墨紫幽的手带她到溪边一起坐下,拿起鱼竿继续垂钓,他轻声问,“如今成王需要我的地方已是不多,待一切事了后,你想过以后么?”
    “以后?”墨紫幽笑着将头倚在姬渊肩上,彼时日落虞渊,有灿灿金光镀了他们一身,溪水潺潺流过,冰雪天地如一幅隽永画卷。他听见她笑,“就这么做个渔翁也不错——”
    ***
    腊月初一这日晚上,玉山别宫传出好消息,成王楚玄那位名声扫地的未婚妻身边一位会医术的丫环居然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方子,玉山别宫里染了瘟疫的官员和家眷服了几帖药之后,病情都有所好转。如此,也能算是墨紫幽立了大功,别的不说,至少如今无论大墨府出了何事,单凭此功也可在圣前保小墨府无虞。
    玉山别宫疫情既是缓解,皇上便催着楚玄回金陵城,毕竟他欲立楚玄为太子之事已算是尽人皆知,若是这会儿楚玄出事,那就是动摇国本。
    而一同从玉山别宫中回来的,还有一人——宁国公世子萧镜之,他是被人秘密押解回金陵城,直接关入了大理寺的牢房。只是他被关入牢房中不久,又被狱卒提了出来,说是有人要连夜审问他。
    大理寺的牢房还是这般静,萧镜之身穿囚服带着镣铐走过牢房那狭长阴暗的甬道时,恍惚回想起九年前的一夜。那一夜,他悄悄去看苏暮言,就见苏暮言歪头靠在墙上沉睡,他看见苏暮言那身囚衣上全是斑斑血迹,他受尽了折磨拷问,已是遍体鳞伤,那张文弱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若死去一般。他站在甬道之中静静地注视了他很久,那条甬道也是这般阴暗而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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