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这事我不会和小杜爷说的。我知道,这是你们的规矩,我也不敢破,只是麻烦你和马五爷说一声,请他高抬贵手。我们家愿意上交三成利,以求马五爷的保护。”
“小姐放心,我回去就和马五爷说。”王三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姐,我给您提个醒,马五爷这人可不怎么好说话,我看您不如和小杜爷说。”
白辛夷当然知道马五爷不是好人,不说这些帮派平时做的坏事了,单说马五爷收小商贩六分利,就不是人干的事。辛辛苦苦一整天,一大半的钱都进了别人腰包,简直能憋屈死人。
她让这个混混和马五爷说一声,也是不想越过马五爷直接找杜宇轩。这样的话,就彻底得罪了马五爷。
最后,王三给白辛夷说了一堆的好话,又将自己和手下推倒的摊子扶起来,将砸坏的烟箱和散落在地上的香烟捡起来后,丢下两个大洋跑了。
直看得围观的人差点惊掉了下巴,青帮的混混啥时候这么“懂礼”了?砸坏的东西还能赔偿?
等围观的人散了,白辛夷和父母一起将砸坏的烟箱收起来,把损坏不厉害的烟卷整理出来,低价售卖,破碎厉害的直接扔了。小混混丢下的两个大洋,多少挽回了点他们家的损失。
“辛夷,你和那小混混说了什么?他居然给咱们赔礼?”杨爱娣担心女儿惹了不该惹的人。
“妈,您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我告诉他,我不但和杜宇轩认识,杜宇轩还帮过咱们家。”
杨爱娣还是不放心,“那杜少爷会不会?”
“您忘了那次在沪渎寺的时候,杜宇轩是怎么帮咱们的了吗?您看他像坏人吗?”
白辛夷还是挺相信自己眼光的,以她对杜宇轩的观察。杜宇轩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毕竟,能进帮派的人怎么能算好人呢。
之所以说杜宇轩不是坏人,是因为他和他的父亲在面对日寇时所表现出的民族大义。
“就凭杜少爷能说出那些话,就不是一个坏人。”白良杰无形之中已经把女儿当成了主心骨,女儿说好的人,那人肯定就不是坏人。
杨爱娣和白良杰一样,不知不觉中也把女人当成了主心骨,问道:“辛夷,咱们今天还卖凉粉吗?”
“卖吧,这么多碗咱们自己也吃不完。我回去换下衣服,回来和爸一起卖,您去洗菜做饭,别晚了小祺小庭吃饭。”
白辛夷身上还穿着一身练功服,看起来有些怪异。
白辛夷回去换了衣服,用托盘将一碗一碗的凉粉端来,和白良杰一起售卖。
她人长得好看,笑容甜美,声音又好听。才一个多小时就卖出去了二十几碗,都赶上白良杰半天卖的了。
五月份的中午,太阳已经很晒了,白辛夷和白良杰坐的地方没有一点遮挡物,父女俩脸晒得通红。
“我明天去买个遮阳伞,以后太阳越来越毒,别没赚到钱,把人晒伤了。”白辛夷和白良杰商量。
“还是我去吧,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少去那些乱糟糟的地方。”
父女俩又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人了,便收了摊回家。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加上又被太阳晒了一两个小时,多少影响了白辛夷的心情。但好在有杜宇轩这个响当当的名字在,事情总算解决了。
她说什么都得好好谢谢杜宇轩,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他这已经是第三次帮她了。
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感谢杜宇轩呢,杜宇轩就来找她了。还送了她一个大花篮,说是赔礼。
白辛夷简直受宠若惊,杜宇轩为什么要给她赔礼?明明是他一次次帮她,怎么反倒要给她赔礼了?
“你干嘛要给我赔礼?”白辛夷实在想不通。
“我治下不严,手下的人欺负弱小毁了你们家的摊子,还狮子大开口要六成利。这是二十块大洋,作为损坏你们家东西的赔偿。”
“真的不用你陪。”白辛夷哪好意思要杜宇轩的钱,“那些东西也不值多少钱,那人已经赔了我们两块大洋了。”
“定好的商贩交三成利,我们提供保护和管理,规矩不能破。是他们先坏了规矩,又砸坏你们的东西,必须赔偿。不然,就会失了道义。”
白辛夷想说,你们收保护费本来就不对,还谈什么道义?可她不能说,现在是乱世,不能用后世的思维看待人和事。
看杜宇轩坚持,白辛夷只好退了一步,留下十个大洋,将剩下的十个大洋还给了杜宇轩。
为了表达对杜宇轩的感谢,白辛夷决定为他唱一首歌。
“小杜爷,您想听什么?”
“白小姐会不会唱申曲?”
“会唱,但唱得不好。”白辛夷想了一下后回答。
申曲就是沪剧,也称上海人的歌。原身十岁时随父母从杭州来到上海,整整九年的时间,能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唱申曲应该没问题。
说到十岁,白辛夷忽然想起来。她明明有原身的记忆,可为什么她不记得原身十岁以前的事?那段记忆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能为我唱一段申曲吗?”杜宇轩的眼中带着怀念,平时略显凌厉的眸子,也柔和了不少。
“好!”白辛夷虽然不知道杜宇轩一个时髦洋气的大少爷为什么对申曲情有独钟,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