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很谨慎,白辛夷观察了这么久,那个人一直没有露出蛛丝马迹。
“小袁,我已经联系了沪报的赵记者,约好了明天上午八点半在京都洋行门口汇合。”快下班时,李素兰告诉袁怡,她已经联系好了沪报的赵记者,明天上午陪着她们去京都洋行要钱。
“好的,谢谢李姐,我和辛夷一早就过去。”袁怡如释重负,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白辛夷也很高兴:“等这一笔钱到账,又能买不少东西了。”
“是啊,游击队员在前线抗击日寇,不能再让他们缺医少药了。”陈丽芬感慨地说。
“丽芬,慎言。”年纪最大的谭秀英沉声道。
袁怡不以为然:“谭大姐,你就是太胆小了,丽芬说的没错啊,本来就是这样的。”
白辛夷看了看陈丽芬,又看了看袁怡,没有说话。
下班时间到了,白辛夷收拾好东西,和几个理事一起下班回家。
一下楼,就看到了穿着便服的傅靖之。
“你们家老傅来接你了。”袁怡用胳膊肘戳了戳白辛夷,揶揄道:“行啊,能让不近女色的老傅动春心,还死心塌地当车夫,辛夷你厉害。”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白辛夷被说的不好意思,心里又有些小骄傲。她家老傅对别的女人不假辞色,在她面前却乖的像个大狗。
“老傅,来接辛夷啊。”袁怡冲傅靖之抬了抬下巴,一副很熟络的模样。
傅靖之敷衍地“嗯”了一声,从白辛夷手里接过手提袋,又冲谭秀英和另外几个理事礼貌地点了点头,迈开大步走了。
袁怡张了张嘴,冲着傅靖之的背影不满地嘟囔一句:“本来就是老傅,还不高兴了。”
白辛夷感觉两人似乎有什么过节,却没有戳破,和几个理事打了个招呼,跟在傅靖之身后朝停车场走去。
上了车,白辛夷好奇地问:“你认识袁怡吗?”
果然,就听傅靖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何止是认识,还差点掀桌子呢。”
“说说看,怎么回事?”白辛夷八卦的小火苗蹭蹭地往上窜,眼睛亮晶晶的。
傅靖之扶额,无奈地说:“怎么,她没和你说吗?”
白辛夷摇了摇头:“没有,她只说你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动春心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是这样的,我拒绝唐欣以后,我母亲隔三差五的就介绍姑娘给我认识,我每次都懒得见。有一次,她骗我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我回老宅。我回去后发现,她竟搞了个宴会,宴请了十几个适龄姑娘和她们的家人,目的是给我介绍女朋友。”
“我去,选妃啊!”白辛夷差点爆粗口,傅靖之的妈太奇葩了,这不是不尊重女性吗?还真当皇帝选妃呢?
傅靖之听出了白辛夷的不满,连忙解释:“我知道后很生气,掉头就走,走到门口时,差点撞到怒气冲冲的袁怡,她也看出了我母亲的意思,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愤而离席。她看到我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不尊重女性,还说别以为所有女人都喜欢我,她就看不上我这种自以为是的。”
“好刚的姐妹,我喜欢。”白辛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傅靖之,你也有今天啊。怎么样,是不是很受打击?”
“那有什么,我又不是人见人爱,不喜欢我很正常,只要我的辛夷喜欢我就行。”傅靖之不但不觉得受打击,反而觉得轻松。
他并不喜欢被人追逐,何况那时候,他已经喜欢辛夷了,怎么可能给别的姑娘希望。
“那是,也就是我涉世未深,才被你骗了。还是袁怡小姐姐有眼光,没有被你迷惑。”
白辛夷没想到傅靖之和袁怡还有这样的渊源,不过也正常,袁怡算是上海滩有名气的千金小姐了,傅靖之又是赫赫有名的傅三公子,两人年龄家世都很相配,被人撮合再正常不过。
傅靖之不置可否地牵了牵嘴角,继而转移话题:“善款追讨完了吗?”
“别提了,别的单位还好,虽然一开始也推诿,但我们带着记者登门以后,他们也不情不愿地兑现了。就那个无赖的京都洋行,死活不给。我和袁怡明天上午带着记者上门,看看他们还怎么耍赖?”
“就怕你们带着记者上门也没用。”傅靖之泼了盆冷水。
白辛夷秀眉紧蹙:“怎么说?”
“京都洋行真正的主人是日本人,中国老板只是个幌子,你觉得日本人会捐钱给难民和新四军买衣买药吗?”
“这小日本鬼子,就不怕记者爆出来他们欺骗大众,虚假捐款吗?”白辛夷生气地问。
“你觉得报纸能登出来吗?”
“我……”白辛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傅靖之说的对,有哪家报纸敢刊登呢?
就怕她和袁怡前脚带着记者过去,那小鬼子后脚就已经给报社施压了。
车子缓缓行驶在喧嚣的街道,白辛夷抑郁地看着窗外。
看着车窗外一点点后退的景物和行人,白辛夷的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再次为自己的渺小而难过。
“辛夷,组织上已经批准了我的入党申请,明天就是我的宣誓仪式,我希望你能陪着我一起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
“好,我明天请个假,让其她人陪着袁怡一起去京都洋行,反正钱要不来,谁去都一样。”白辛夷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她也想陪着傅靖之见证这一刻,陪着他一起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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