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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督学衙门,格外喜气洋洋,门前的大街都比往日更要干净些。
    鹿鸣厅中,一众新晋举人们身穿着举人巾服——黑色大帽配青底儿云纹的圆领袍,脚蹬皂底黑靴,腰系蓝色丝绦。
    只有亚元和三位经魁系的是红色丝绦。而解元则穿着不同于众人的大红色圆领袍,右边帽檐上还簪着一株茱萸。
    一众人谈笑风生,挥斥方遒,格外的意气风发。
    也是该得意了,十年寒窗苦读,虽如今只是中了举,但也算对多年苦读有了回报。
    此时此景,没有人有什么不满意,只有亚元龚宏志时不时看向被众人围着新晋解元,眼中偶尔闪过一丝不甘。
    不过如今事已成定局,多余的情绪不过是无谓罢了。
    “厚德贤弟,你可会赴明年春闱?”
    对于这些新晋举人来说,中举了是件大事,而另一件大事就是要不要去赴明年春闱。
    若是能中,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中,不免有些扫兴。可会试和乡试一样,都是三年一次,错过了明年春天,又要等三年,也因此当听见有人问新晋解元这话,不管在不在旁边的都不禁看了过来。
    卫傅哂然一笑道:“若不出意外,应该会赴。”
    闻言,站在卫傅对面的中年举人不免露出钦羡的表情。
    无他,若别人这么说,他定要以为是吹嘘,可解元这么说,那定是很有把握才会发出豪言。
    至于所谓的‘不出意外’,能出什么意外?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卫傅这是说的谦虚话。
    “我倒也想像厚德贤弟这样胸有成竹,无奈自己的底子自己清楚,中举已是勉强,也是试了三回才中,若匆匆忙忙赶赴会试,恐怕又是名落孙山的下场。”
    卫傅见其唏嘘感叹患得患失严重,不禁道:“其实试试也没什么不好,试了不中,回来再做努力,若不去试,便因杂念而恐惧,恐怕更会止步不前。”
    听了这话,对方一愣,竟是半晌未在说话。
    卫傅见其似有所思,便没再打扰,正好这时旁边又有人与他说话,他便走了开。
    过了一会儿,这举人突然来到卫傅面前,大声道:“厚德贤弟你说得对,没试过怎知自己不行,不试我又怎知我哪里不行!”
    卫傅见他明白了,当即笑道:“正是如此。”
    .
    与此同时,在距离鹿鸣厅不远的一处厅堂中,也坐了不少人。
    他们都穿着官服,有些在喝茶,有些在低声说话。
    越过一座落地罩,又是一处厅堂,这里也坐着几名官员,显然官衔比外面的那些人高,正是以何有道为首的一众考官们。
    “苏大人怎生还没到?”
    苏懋乃这次主考官,他未到,其他人是不好处置的。
    “还是再等等吧。”
    正说着,一个仆役匆匆走进来,对何有道禀道:“大人,鄂将军说今日有公务在身,就不过来了。”
    鄂毕河乃建京将军,总管建京辖下所有军政事宜,这种场面按规矩督学衙门是要告知对方的,但人家不来也是正常。
    这边仆役刚下去,又上来个小吏。
    “大人,时间到了。”
    鹿鸣宴可不光是为了给新晋举人庆贺,其实也是一种古礼,什么时候开宴,自然也有章程。
    主考官不在,这里又是督学衙门,自然是以何有道为主。
    他略微沉吟一下道:“要不诸位大人先去?本官在这再等等苏大人。”
    “那就有劳何大人在此等候了。”
    等众人走后,何有道露出不悦之色,道:“再派人去看看苏大人怎么还没来?”
    “是。”
    过了一会儿,一个仆役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大人,小的去问过了,苏大人昨夜犯了腹疾,实在是出不了门,让小的给大人转话,说这次鹿鸣宴有劳大人主持了。”
    “腹疾?可是严重?”
    仆役摇了摇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是苏大人身边的下人说的。”
    何有道便未再继续追问。
    心想他苏懋不来正好,这一科的举人都拜我为座师。又想苏懋也实在可怜,累死累活数月,如今倒便宜了他。
    为何会有这么一说?
    看似考官十分辛苦,舟车劳顿,还被朝廷防贼似的防,却是被人抢着干的好差事。
    无他,文官中最是看中座师门生这一关系。
    什么是座师?
    一旦忝为某省主考,这一科乡试所有中举之人,都得拜主副考为座师,房考官为房师,也因此才会有某某官员桃李满天下之说。
    这都是日后为自己仕途增添资历的大好事。
    就比如那前首辅谢宏丰,可谓位高权重,当年他初入仕途,取中他的人不过是个翰林官,谢宏丰升为大学士时,对方也不过才五品。
    可哪怕是五品,堂堂首辅见到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座师。
    当然,如谢宏丰这样的人,千里无一,但这恰恰也说明了官员若能被点为考官的好处。
    何有道站了起来,端了下官帽,整了整衣袖。
    正打算离开去宴上,这时又有人进来了。
    “大人,周大人突然腹疼不止,说要回去找大夫,鹿鸣宴就不参加了。”
    怎么又腹疼?
    不及何有道细想,又有一个仆役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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