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何尝不知,淑贵妃连她的月钱都不放过,又怎会放过这些金银。
想要查清母亲的嫁妆是否足数,只需要从外祖父那里要来嫁妆单子一看即可。浅浅真正苦恼的不是母亲的嫁妆被人动过,而是她明知道淑贵妃夺人钱财,却无法让她因此受罚。
浅浅轻声说:“只是被夺了些银钱,父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重罚,反倒还要惹贵妃更加针对我们。”
“那就这么算了?”
浅浅摇头,发钗上坠下的玉珠莹润闪光,灵动可爱,“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立了府,要先管好自家事,若是淑贵妃和荣怜月故意找麻烦,我也不会一直忍下去。”
一夜之间,浅浅像是长大了不少。
没有恩宠的深宫公主成了这宅邸唯一的主子,若没有成熟的心性,如何能坐稳公主府。
回到内院书房,浅浅专心核对起府上的账目,一坐就是一上午。
未时三刻,晴妤出去办完事回来,端了茶水送进书房,正看见浅浅合上账目,难受的揉揉眼睛。
书桌上只有两本账目,都很新,里头记录了下人的月钱,府里这几日吃穿用度的花销,还有当初置办家具花木时的银钱。
“公主看累了?”晴妤走到她身边放下茶水,轻轻给她揉肩。
“月初没那么多账,大都是建府时的花销,除了建房子的泥瓦石木由工部负担,剩下的都算在我头上。”浅浅说着就来了气,小声愤愤道,“他们当我傻吗,房里挂的几幅字画分明是赝品,一副竟然花了三百两银子,够买多少糖饼啊?”
外头有丫鬟守着,浅浅不敢说得太大声音叫人听见,气道:“院里的花草也以次充好,把杂种当成名贵种,一株就要五两。只怕我的俸禄都不够他们诓骗的。”
晴妤听到这里也气得厉害,说:“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捞油水,公主何不借此惩戒他们一番,赶出府去,也能除掉一个贵妃的眼线。”
“没那么简单。”浅浅深呼吸,纯真的眼神中暗藏着小小的算计。
“那公主打算怎么办?”
浅浅将账本递到她手里,“把账本送回去,就说我仔细看过,没什么大问题。”
晴妤照着去做了,带着账本走去外院,走进下人院子后一眼就看到了颇为不同的管家房,房外种了一排花草,与其他的下人房区分开来,门口竟然还候了两个家丁。
有下人伺候的下人,这样奇特的景象,晴妤可从未见过。她面不改色走过去,门口的家丁将她拦下。
其中一个瘦高个问:“姑娘有何事要找管家,可以告诉小的一声,小的替您通传。”
晴妤好歹是在宫里做过事的管事宫女,什么人没见过,却是头回看见这样蠢的奴才,真将刘永当成主子伺候了,又蠢又坏,实在讨厌。
她努力控制表情,柔和道:“公主让我过来送账本,不知道刘管家有没有空见我?”
守在门外的两人正在思考时,房门从里面被拉开,刘永“哈哈哈”笑着迎上来,“哎呦,晴妤姑娘怎么亲自过来了。”
晴妤站在门外说:“刘管家客气了,公主让我过来把账本送还给您。”
刘永接过账本,叹道:“公主年纪这么小就费心自己看账本,真叫我们这些做奴才深感羞愧呀。”
听他话语句句不恭敬,晴妤心里气得厉害,仍旧要微笑着说出公主交代给他的话:“公主说账本没什么大问题,辛苦刘管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公主做事是我们的福气,这满京城上哪儿去找比咱们七公主还好伺候的主子去。”刘永笑的开心,脸上的褶子越堆越深,像一只摘不下来的笑面。
晴妤微微点头,“那您忙,我去跟公主回话了。”
“姑娘慢走。”
目送晴妤离开下人院后,那瘦高个好奇问刘永:“公主真觉得账本没问题?”
刘永走近房中,甩手将账本扔到桌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惬意道:“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管家看账,不过是想在我面前摆摆主人的架子,拿账本过去装会样子罢了。”
公主从仓库回去书房才两个多时辰,这点时间他看一本账目都不够,公主能翻完两本才怪了。
“退一万步讲,她就算真看出了问题,敢怪罪我吗,要是没了我给她管着府里的人,就她那个任人揉捏的好脾气,能镇得住谁?”刘永抓起桌上的果子啃一口,好生得意。
瘦高个谄媚道:“还是您有本事,小人日后就仰仗您了。”
刘永笑了一声,抓起一个果子扔给他,“跟着我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三日过去,天气渐渐暖起来。
后厅上,浅浅正在吃早饭,身后有晴妤陪侍,面前还站着一个面相圆润的姑娘,她腰上系着围裙,目不转睛地看着浅浅用饭。
浅浅喝了一口肉粥,面露笑容,抬头说:“小福的手艺又精进不少,以后等你出嫁了,我得给你送个饭馆做嫁妆才好。”
晴妤应和:“公主可要宠坏她了。”
叫小福的厨娘嘟着胖胖的圆脸说:“公主就是喜欢吃我做的饭,晴妤姐姐让公主开心,也学着下厨,不过一定没有我做的好吃。”
晴妤笑起来,“就知道吃,看看你,脸都吃圆了。”
小福拍拍自己的脸,“哪有,我长得本来就胖,厨房里的妈妈们都说我这是福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