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思道沉吟了片刻,心里万分不愿意,口中却一本正经道:“师妹独自回去,我当真不放心。”
“你既然有了心上人,不如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之后,我自会去他家府中拜访,若是他合适的话,就早点将你们的亲事定下来。”
他梦寐以求的婚事,终究要为他人做嫁衣。
崔思道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只是这万般苦楚煎熬,都比不上师妹的将来重要。
他是嫉妒师妹的心上人,嫉妒得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但如今情况特殊,崔思道心知自己剩下的时间有限。原本,他打算直接替师妹觅一个人品端方,家世优越宽和,又能照顾她包容她的如意郎君。
但她现在说自己有了心上人,他就没有自作主张的去寻别人,也不需自己强硬的替她做主选人。
崔思道只需让她所心仪的男子,成为她的夫婿,这便好了。
因此,崔思道更希望师妹心里的那个男人,人品值得托付,为人重情重义,不会伤害到师妹半分。
当然,若是那个男人前期可能还记得自己的诺言。后期若是他做不到,那他或是以生前的恩情要挟,或是以大义绑.架,或是借助陛下的威势压迫。
无论那种手段,崔思道都要让那个男人一辈子捧着莫玉笙,让她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崔思道想着,表情就控制不住阴沉下来。
莫玉笙一听到又要将她许人的话,她心里难免想到自己与林渊之间错误的姻缘,以及自己命丧大婚当日的样子。
她根本不会告诉崔思道,她那个莫须有的心上人是谁。
莫玉笙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有些失落道:“这就不用劳烦师兄操心了,我喜欢的那人他已经心有所属了,这也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他是谁的原因之一。”
“他心有所属了?”崔思道只觉得那人眼睛太瞎了,竟然辜负了师妹的一片真心。
他心里很有些怒意,怒极反笑时嘴唇微扬的弧度也带着让人发怵的戾气。
崔思道盯着莫玉笙,冷声询问:“那人到底是谁?我要知道他的名字,师妹不要瞒我!”
莫玉有些理解不了师兄暴跳如雷的模样,在她自己看来,自己又不是银子,人人都喜欢她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提手给他到了一杯水,安慰道:“师兄知道又如何,你要去强逼他吗?”
崔思道抿唇,心里觉得也不是不行。
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人心也总能受人操控。若是当真要让那人心甘情愿的娶了师妹,细细操作一番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崔思道若有所思的模样,莫玉笙不知他在想什么,只道:“我不会告诉师兄他是谁。总之我成不成婚,何时成婚,我只想要自己做主,师兄也不能替我做决定!”
她很是严肃的强调:“我是生长在南疆的,我与京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言的闺阁女子不同,父亲也教我要顺心而为。我要自己做决定,便是错误的决定,我也要自己做。”
崔思道靠在椅子后面,他越听莫玉笙的话,他心里就越沉。
诚然,比起遵循父母之命的闺阁女儿,他自然更喜师妹能有自己的主见。
但世道并非像她想的这般简单。
一个颇有家财又无亲人帮衬的芊芊女子,在这个以父为尊,以夫为尊的世道上,就像是三岁的孩童抱金走与闹市之中,她得不到爱护关心,只会被掠夺占有。
这是很残酷的现实。
崔思道想,若是自己活得久些,他自然愿意师妹过她想要的日子,她就算是随心所欲,就算行为出格引得世人注目,只要她不犯错,他也能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崔思道可以肯定,只要有他在,他会让别有用心之人不敢觊觎莫玉笙的财色,让迂腐固执之人不敢斥责她的言行。他会让她身份足够贵重,让人人都要以她为尊,从而不敢给她脸色。
可是,最让崔思道绝望的是,他就要死了。
崔思道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心里无比凄苦。
因为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离开之后,师妹空守着家财却并无自保之力,还空有一颗善良之心,怕她无法承担将来的风雨倾颓。
崔思道看着莫玉笙娇美纯稚的小脸,他微微垂下眸子。
若是不将笙笙的前路安排好,自己定会死不瞑目。
耳边是莫玉笙说着要自己做主的话,她神态坚决又纯粹,像是不谙世事,真正养在深闺的女孩儿。
崔思道心里哂笑,师妹还道自己与那些京城长大的闺阁女子不同。
在他看来,师妹除了思想上,性格上比闺阁女子更加随性坚毅外,她在自保之力和心机谋算上,说不定还要弱于那些在宅子里见惯了争斗倾轧、明争暗斗的闺阁女子。
毕竟笙笙是他的珍宝,是他千娇万宠着长大的。
她自己或许感觉不出来,但她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最合适的?就连她自小生长的环境,也营造出来的纯粹与宽和。
师父将笙笙当做儿子教养,他也没让她学女戒女则,只让她读书明理,让她与自己处于同一地位,而不分什么男尊女卑,更不会为了磨去她的天性,而刻意教她女子性情要柔顺谦和。
如今她自己品性是好,但过于纯粹随性的性子,却无法抵抗外边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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