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写字,她在赌场摇筛盅的时候,用的也是左手。
裴砚宁一颗心忽然怦怦跳得飞快,他怎么一直没想到用这个法子验呢?都怪那日他太过惊慌了,才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待薛婵给他浇完了手,裴砚宁道:“肉丸炸好了,妻主。”
等吃完了饭,他就用这个法子试一试。
肉丸炸得外酥里嫩,咬开的时候还会滋出一点汁水,不过最后那几个因为裴砚宁中途被薛婵拉走浇水,炸得过了火候,焦了些。
薛婵十分自觉地把这几只夹到了自己碗里,不忘称赞一句:“味道不错。”
裴砚宁轻笑一声,满腹心思却早已不在肉丸上面,只想着一会儿怎么试试薛婵。
吃过晚饭后,裴砚宁飞快地洗完了碗,看着院子里习武练剑的薛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从太阳落山等到天黑,天黑等到夜深,直至薛婵练完了剑,回过头时,才发现裴砚宁已经靠在门边睡着了。
她方才沉浸其中,都未发觉他一直坐在这里。
沉默了一会儿,薛婵并未将人叫醒,而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卧房里送。
然而裴砚宁这么多年来,有人碰他他便警觉,一下子睁开眼,对上泠泠月色下,薛婵清冷姣好的侧颜。
他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薛婵便有所觉,道:“去床上睡罢。”
裴砚宁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靠在门上睡着了来着......
可他心里还惦记着要试薛婵的事,此时正好是个不错的时机,便顿时眉眼一耷,迷迷糊糊地道:“妻主,我做了个梦......”
薛婵看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我梦见我死了,地府阴司的人叫我写自己的名字,可我不会写,它们便不肯收我,要把我扔到忘川里面去......我醒来想了想,发现我好像真的不会写了。”
他神情楚楚,眼尾都捎带上几分薄红,在淡淡的月色之下只想教人无比怜惜,恨不能此刻立时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然而薛婵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未予,自然而然地接道:“所以?”
“......”裴砚宁差点要昏死过去,但他极力忍住心尖不满,扒住薛婵的双肩软声道,“我好害怕,妻主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
薛婵点了点头,“可以。”
她将裴砚宁放到床上,大刺刺地坐到一边,然后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等着。
裴砚宁抿了抿唇,于心底又白了薛婵好几眼,又轻轻地道:“啊,我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了,我的名字究竟怎么写?”
他说完,终于不再指望薛婵,自发地拿出一块白石朝薛婵递了过去,乞求道:“妻主能教教我吗?”
薛婵接过石子正要写在墙面上给裴砚宁看,还没动笔,裴砚宁突然“啊”了一声,然后一下子抱了过来,紧紧压住她的右臂。
“我、我看到了一个黑影!”裴砚宁惊慌道。
薛婵往窗外看了眼,她听力很好,刚刚附近根本没有人经过。想来许是裴砚宁因为那个梦疑神疑鬼的缘故。
薛婵便下意识安慰了一句:“没事。”
可她等了半天,裴砚宁好像丝毫没有要从她身上起来的意思。
“妻主,我要看字。”裴砚宁说着,他声音在发颤,有一半是为了表现出他真的很害怕,但另一半是裴砚宁在惧怕薛婵,她怕因为他一个不小心,她又变回了以前那副模样......
薛婵皱了下眉,“你压着我的手我怎么写?”
裴砚宁道:“妻主还有那只手呀。”
“我不会用左手写字......”话一出口,薛婵眉头一跳,她突然想起,原身一直是惯用左手写字的。
几乎在同时,她垂眸看向怀里的裴砚宁,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怪异的神情。
他在试探她!
可是裴砚宁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只是吓得缩了下身子,然后道:“对不起妻主,我以为我抱的是妻主的左手......”
薛婵盯着裴砚宁看了几瞬,他的表现实在太过正常了,薛婵根本挑不出半点异样。
默了瞬,薛婵想,难道裴砚宁不知道原身只会用左手写字一事?她极快地在自己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倒是寻到一两回的记忆是原身写字时,裴砚宁在旁边。
可那是都有薛家祖父在,裴砚宁坐得离她很远,那他到底知不知道?
薛婵纠结了一瞬,又道,随便吧,反正最后都是要告诉他的,于是便抬手在墙上写下“裴砚宁”三个字来。
只有裴砚宁心里千滋百味混杂一处,一颗心怦怦狂跳,他知道了!她不是她!她不是她的!他一直以来的感觉没有错!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薛婵!
“原来是这样!啊。”裴砚宁作出惊讶的模样,紧跟着又道,“是呀,就是这样,就是!太久不写了,我都忘了。”
做完这件事后,薛婵便出了卧房,刚越出门,她站在黑暗中回头看了裴砚宁一眼,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样,他就该是什么样。
可是,她刚穿过来那日,裴砚宁不是亲自给她写过他的名字吗?
薛婵长叹一声,又从怀里摸出那个小本,继续写道:病者疑似记忆力下滑,情况不容乐观。
唯有裴砚宁,一个人将被子盖过头顶,兴奋地在被子里蹬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