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婆娘看他回来了额,高兴地问道自家接了多少活。
钱掌柜抬头看向他婆娘,两个人说起来年纪不算太大,也就是三十出头,县城里的妇人,三十出头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爱打扮才正常。
但是她婆娘穿着十来年前的旧衣裳,因为长期搬重物,衣裳的膝盖部分和袖子部分磨损很是严重,上面沾着一些泥点子。
有些做生意的人觉得他们卖砖瓦的挣钱容易,其实他们挣得都是辛苦钱,他们家没有雇人,他自己平常还要去铺子里招待客人,有时候要送砖,所以家里制作砖瓦,基本上都是他婆娘还有家中父母做的。
这两年孩子年纪大点了,还能够帮上一点忙。
他平日里从没觉得婆娘跟着自己委屈了,他总是觉得,虽然家里的活累是累了一点,但是谁不累啊,能挣钱不就好了?
有时候他还会有一点嫌弃他婆娘,整天都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有时候都不擦一下身子就直接上床躺下,家里面也经常是乱糟糟的,尤其是这半年,家里的砖瓦比起来之前打仗的时候多得多,他自己也忙,有时候回到家看到家里这一摊子,都是想要发火的。
但是今天,他却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心酸。
说起来他婆娘,跟着自己确实是没有享福的,家里之前确实是挣了一些钱,但是打仗的时候没有生意,所以基本上快要花完了。
新朝建立之后挣的钱都在攒着打算给孩子娶媳妇,而他婆娘整日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
他婆娘没有等到人回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向刚回院子里的人。
因为要去县衙,钱掌柜特地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服,看起来跟那些乡绅老爷们没什么区别了,而钱掌柜的婆娘穿着已经穿了十来年的旧衣裳,脏兮兮的,头发上沾满了汗水。
“你在那里愣着干嘛呢?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吗?你今天还去不去店里?要是不去的话就赶快把你这身衣裳换下来,过来帮忙干活。”
“家里那么忙,你还在那里发呆呢?哪里来的时间啊。”一通话如同机关枪一样从女子嘴中吐出。
钱掌柜刚才的伤感之情顿时消失了,他灰溜溜的回房间换衣裳。
进了专门烧砖瓦的炉子,钱掌柜试探地问:“你说,要是咱们回乡下生活怎么样?”
他婆娘头也不转地说道:“你今天很奇怪啊,我们不是每天都回去吗?”
因为烧制砖瓦需要泥,所以只要开窑,他们就要去村子里面挖泥,当然不仅仅是村子。
她好像终于感觉到了不对,转过头来狐疑的看向自己的夫君:“你今天是真的很奇怪啊?你是不是去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是从县衙回来的,你不会是得罪了那些官老爷们吧?”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肯定起来,不由得就有些着急。
“去的时候我都跟你说了,能有这次机会不容易,千万千万要跟那些官老爷们打好关系,下回再有啥活的时候,他们也能想到咱们,你说你啊,你不是说跟人家打好关系了,你竟然还得罪他们?”
她显然很着急,连活都不想做了,原地转了个圈。
钱掌柜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婆娘,他不就问了个问题吗?也没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呀,怎么他婆娘就得到了这个结论?
看他婆娘是真的着急,他终于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梁师爷跟咱们说的,就这一次,但是到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咱也不清楚,总不能指望那些官老爷们的良心吧?”
“我就寻摸着,多多少少要开始想想后路了,县衙里生活太烧钱了,这生意要是做不下去,咱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手艺,最好我们还是去乡下生活。”
他婆娘听了这话明显变得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张嘴竟然也不知道应该说啥,最后只能小声说道:“那些大老爷们,应该看不上咱们这种小本生意吧?”
钱掌柜苦笑:“说是这么说的,但是万一呢?所以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不过咱们可能不回咱们钱家村,咱送这批砖瓦到的大刘村你知道吧?我之前跟你说过,他们村子的村民都生活得非常好,到时候我去问问他们村长,要是可以的话,咱们到时候就去大刘村。”钱掌柜拍板道。
另一边,梁思思正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吴匠人做测量,有些事情吴匠人总爱瞒着别人,生怕别人学到了他的手艺,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让人家看见的。
比如说测量大刘村道路的宽度,于是他就拉来了这大刘村的村长来帮忙。
梁思思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被压榨了,她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正好她自己的工作差不多都做完了。
吴匠人的婆娘也在忙前忙后的跟着做,事实证明人家并不单纯是过来蹭饭的,人家确实有干活,看起来还很熟练。
当然可能确实也有那么一点过来蹭饭的嫌疑,毕竟她婆娘干的这些事情,随便过来找一个大刘村的人都能干。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只要吴匠人能把活干好,不过是多管一个人的饭罢了,梁思思在吴匠人面前这话连提都没提。
目前大刘村的构造是以中间的小广场为中心,路是朝外面散去的,整体是一个圆形的感觉,当然这个圆形并不标准。
据老村民们说,原本大刘村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有几年村子里的人逐渐变得富裕,都开始盖房子,然后经过一些筹划,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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