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这些工人们跟他不一样,这些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这大刘村的活要是干完了,这些人可不一定能立马找到下一份活。
这让他很不理解,他对流民的印象并不好,县城里也曾进过流民,在怀安县最乱的时候,当时的县太爷逃跑了,城门形同虚设。
然后一批又一批的流民涌入县城中,他们聚成一团,四处抢夺财物,甚至是杀人放火。
吴匠人家。曾经也是被抢夺的人家之一,他知道现在的这些流民跟当初的那些并不是一批人,但固有的印象很难改变。
在新朝建立以后,县城中来了许多流民找活儿干,这些人是县城里的老板最爱的,只要给些微弱的报酬,就能够获得他们的劳动力。
但是也经常会有一些人偷奸耍滑,甚至在背地里偷拿主家的东西被发现,能够传出来的几乎都是一些坏消息,吴匠人对这些流民的印象也就越来越固定。
但是面前的这些人,却打破了他的印象。
面前的这些人,是真的很奇怪,他尚且会有把干活时间拖长一些的想法,这些人竟然能够如此尽心尽力。
一旁专门请来的师傅也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是啊,你说这些小伙子们,怎么就这么不知变通呢。”
吴匠人转头看不知何时摸到自己身边的师傅,两个人并不很熟悉,但平常见了面也能说上一两句话。
不过显然这种事情,吴匠人只想自己一个人偷偷感叹,并不想跟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师傅并不介意有没有有人回话,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你说我能不能在这一群大小伙子里,挑几个当我徒弟?”
吴匠人看了一眼已经年纪不小的师傅:“你先想想,要是有了徒弟,你能不能养活他们吧。”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面前的这个师傅,当年因为手艺过好,十里八村修个东西都爱找他去,那时的他能挣钱,也能养徒弟,自然是想收多少徒弟就收多少徒弟。
但现在,大家手里都没钱,自然也不会盖东西,也请不着师傅。
吴匠人不知道眼前这人今年挣了多少钱,但大致估摸着,应该还比不上自己。
他挣的钱拿来养家糊口刚好足够,面前的人应该也差不多,还想要徒弟?想想算了。
说到这里,师傅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停,刚动的小念头立马打消了,也是,现在养个徒弟对他来说可太难了。
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自从出师以来,他还是头一回有这样的烦恼呢。
算了算了,养不起就算了,好好干活吧,等大刘村的这一单活干完,他说不定还能攒点钱买点酒喝呢。
两个中年老男人蹲在一起,一边扒着饭碗吃饭,一边嘀嘀咕咕的,旁人也不敢往这边凑,毕竟这俩人一个人是设计师,一个是工头,那都是不能得罪的。
除了王二狗,他可不跟这些工人们一起吃饭,他是有家室的人,当然是要回家做饭给自己和老婆吃了,他自己吃了还不算,还端出了一点,分别给了师傅和吴匠人。
肉眼可见的,这个师傅的要比吴匠人的多一些。
吴匠人不乐意了,但他不乐意也不直说,就耷拉着一张脸,看起来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师傅用筷子头戳了戳他:“都多大年纪了,还耍小性子呢?不就是人家给我的饭多一点吗?”
说到最后竟然还笑了起来,吴匠人更生气了。
师傅收敛起笑意:“成了成了,别生气了,想生气回家找你老婆生去,你在这里板着一张脸,我也不会哄你。”
不过虽然说着不会哄,师傅还是把杨狗蛋给的饭分给了吴匠人一些。
杨狗蛋家的饭虽然没有肉,但毕竟是自己家做的饭,放的油水和调料都更充足一些,味道吃起来很是不错。
吴匠人:“你要是真想收徒弟的话,这个杨狗蛋倒是可以,人品算不上差,还不用你花钱养,说不定还能收孝敬呢。”
师傅扒了一口饭:“我倒是想,人家还不一定愿意给我做徒弟呢。”
吴匠人不乐意了,这不是在质疑他的眼光吗:“我看他白天忙前忙后的跟着你,吃饭的时候还过来给你送饭吃,不是想当你徒弟,还能是什么原因?”
师傅来劲了:“那咱们俩打赌行不行,要是这杨狗蛋提出来要当我徒弟,那就算你赢,要是他没说,那就算我赢。”
吴匠人:“赌就赌,但是打赌总要有赌注吧?赌注是什么?”
“一顿饭吧,谁要是输了,就请赢家去刘家小馆吃一顿饭,要求要有荤有素有酒,不能少于4个菜。”
刘家小馆的菜算不上贵,四个菜式再加上酒,对两人的负担也算不上很重,于是赌注就此成立。
杨狗蛋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学习了两天,最后去找了梁思思,跟梁思思说,自己以后打算踏踏实实的当自己的货郎。
梁思思有些意外,毕竟杨狗蛋表现的好像确实挺喜欢这一行,她以为杨狗蛋会选择另外一条路。
杨狗蛋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两天跟着师傅学习了,还是觉得,比起来干这一行,我更喜欢卖豆腐,之前一直表现的很积极,好像只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应该做这件事。”
“这是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会走的一条路,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有了其他的选择,比起来这一行,我更喜欢卖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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