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查,他现在就能给她答复,从岐州回去就可以准备婚事。可就怕有朝一日,他父亲是定国公世子的事被荣婳发现,到那时,恐怕两个人都会很痛苦。
如果查,真相若是他所希望的,皆大欢喜,可如果不是呢?他又怎么舍得放手,又怎么能做到日后眼睁睁看着她与旁人成亲?
荣婳见他神色复杂,又看看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松开,心间明白了过来。问道:“你之前说有件事没解决,现在可是还是因为那件事?”
江淮哑然,点了点头。
荣婳道:“若没有那件事,你现在娶我吗?”
江淮握紧了她的手,道:“毫不犹豫。”
荣婳闻言挑眉,“那就行,我多等等你没关系。”
江淮看着坦然的荣婳,不由觉得奇怪,大部分情况下,喜欢的男子始终不给自己成婚的承诺,无论是出于什么缘故,女子大多会受不了。
毕竟深爱一个人,那种时时刻刻潜藏在心里的不安全感,根本挥之不去。但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坦然,轻而易举就能接受自己拖着婚事。
江淮不解,但转念一想,以荣婳的性子,大大咧咧,估计也不在意这些。
但江淮还是觉得奇怪,坐直身子,靠近荣婳,不解问道:“怎么说起我昨天碰到你的嘴,你一点儿迟疑都没有。”都不害羞吗?
荣婳反问道:“可你确实碰到了,我不能说吗?”
江淮失笑,躲开荣婳直直看来的目光,低眉道:“能,自然能。”
他一低头,鬓边长发垂了下来,落在荣婳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的手腕上,有些痒。问道:“你定发的簪吗?”
江淮无奈道:“那天和你出来官帽就掉了,后来和人打架的时候,被人削了头发,就这样了。”
荣婳却道:“不过你这样真漂亮。”说着还微微侧头,眼里满是喜欢。穿着文雅的官袍,头发散开,脸上还带伤,怎么就那么想让人欺负一下他呢。
江淮:“……”他可不想被说漂亮。
但是看着她喜欢的眼神,终是泄了气,也罢,她喜欢自己就好。
二人说话间,其他人也陆续起来,院中人逐渐多了起来,江淮便松开了荣婳的手,对她道:“今天还得跟你借几个人,去衙门里搬下那些卷宗。”
“小事。镖局里我都打好招呼了,你要用人自己去吩咐就是。”荣婳对他道。
江淮道谢,随后道:“我们去吃饭吧。朝廷来人之前,我们就先在这里呆着,你也不要出去了。我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让镖局里的兄弟们也警醒些。”
荣婳应下,和江淮一同出了门,荣婳喊人传饭,江淮则去找人安排搬卷宗的事。
余下的几日,日子过得相安无事。所有粮发放完毕,岐州迎来了这三年来头一次的安宁,陆续有些商铺也重新开了起来。
河道有条不紊的挖着,依旧以荣家的名义在进行着这一系列的事。
州内对荣家的评价越来越好,同时也对新上任的知州有些不满的情绪,说京里弹劾他不作为是对的。
可过了几天他们却发现,新任的知州大人,自衙门烧毁之后,就住在荣家的镖局里。
有人说荣家和江知州关系匪浅,荣家做的这些事,是听了江知州安排。也有人说江知州恐怕和荣家的女儿定了亲,这一波全然是仰仗了岳丈家的实力,妥妥是个吃软饭的。
这天晌午,江淮在房中处理事务,却见荣婳和玉骨气呼呼的回来,重重在椅子上坐下。
江淮见此搁下笔,问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恼了小姐?”
荣婳指着门外道:“我刚和玉骨出去选布料,外面居然有人说你是个吃软饭的。”
江淮失笑,问道:“我也听说了一些,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荣婳往椅背上一靠,说道:“我能不生气吗?我最近一直在琢磨岐州的事来着。”
“琢磨出了些什么?”
荣婳道:“岐州藏着这么大的事儿,这次我们能顺利脱身。看起来是荣家出力很多,但是你想想,要是没有你缜密的安排,我们怎么又怎么可能发现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就拿前几天暴.民的事儿来说,我能顺利去陇州,要不是你鼓励我,我肯定是不敢出去的。还有大家都能平安无恙等着我来救,全靠你自己有本事,不然换个文官来看看,能不能撑四天。当然还有之前过世的那四位知州,若没有他们的牺牲,我们也不会发现这么多不对劲的地方。”
江淮闻言笑,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次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之前四位知州的牺牲,让他觉察出不对劲,并且张大人留下修了一半的水利,他恰好还有几分聪明,找到了所有线索,但这一切能够做到现在这种程度,荣婳的付出又不可或缺。
没有她,第一次遭遇曼陀罗花粉,以及暴.民围堵,就够他死两次了。
荣婳依旧不忿道:“就是现在朝廷人还没到,不能明目张胆说挖河道的事,等以后岐州百姓知道河道是你挖成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他们就知道你多厉害了。”
她要嫁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吃软饭的?这种流言要是任其发展,就算以后成亲了,她不还是得被人笑话。好不容易逮着个状元,那可不行。
江淮为官本就不为升官发财,自然是对所谓的政绩和百姓的评价毫不在意,对荣婳道:“无所谓,旁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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