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房门时,沈听澜正坐在他的床边看书。
蔚羌合上门,笑吟吟地靠过去,想瞧一眼书的内容,笑容却很快僵住了。
这不是他藏在床底的漫画吗!
他藏东西的位置就那几处——床底,柜子后,茶几下。
这本书还是他高中毕业后买的,那时审核还没有现在这么严格,买本子都得向外代购。所以漫画上的内容很是直白,优美的中国话看得他当场瞪圆了眼,毫不迟疑地扑过去把人眼睛给遮住了。
沈听澜顺势躺倒,枕在了柔软的枕头上。许久没有人睡过的床没有半点蔚羌身上的味道,只剩下阳光照耀后的干净气味,他不用想也知道蔚羌此时是什么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听见身上的人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怎么乱翻我的书!”
沈听澜低声笑个不停,双手举过头顶投降道:“抱歉。”
“你、你……”
书掉到一旁,黑白的纸张哗哗翻动着,最终停在了其中一页上。
蔚羌瞄去一眼,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干脆把自己埋进另一个枕头里,闷着闹道:“给我忘掉!”
“看过太多了,一时半会忘不掉。”沈听澜睁开眼,看见蔚羌露在外的红耳尖就忍不住多说两句:“家里的我也看过了。”
蔚羌:“……”
他有些虚弱:“家里……哪里的?”
“比如那本《总裁大人放过我》?”
蔚羌:“…………”
“好了,不逗你了。”沈听澜总算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你要休息一会吗?”
蔚羌当了好久缩头乌龟,这才缓了缓,把脸露出来:“不休息。我来喊你出去买菜,晚上我妈做饭……哎呀,你别看着我了!”
一看他他就会觉得很羞耻!
沈听澜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开玩笑的,漫画书刚看了开头,你那本小说我也只看过名字,没看过内容。”
“真的?”
“嗯,真的。”
蔚羌嘴皮一颤:“这书是荣奕的,他好几年前来放在我家,没拿回去。”
沈听澜憋笑:“原来如此。”
蔚羌继续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真没看过。”
“嗯,我知道。”
蔚羌一咬牙:“……真的!”
“知道知道,出去买菜吗?”
“……去。”蔚羌慢吞吞地爬下床,头也不回地先溜了。
沈听澜穿好外套,下楼到玄关处时,蔚羌已经没了影子,只剩下大门留着一道缝,屋外的冷风嗖嗖地往里窜。
他换好鞋,推开那扇门。
蔚羌围着一条围巾,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拿着雨伞,听见声音后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
青年下巴埋在柔软洁白的棉布下,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好像还没能安定下来。
沈听澜上去替他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小半张脸。
“冷吗?”
蔚羌摇摇头,“还好。”
雪开始下的第一天并不冷,但过了夜后温度就回升不上去了。
蔚羌并肩和他走上院子里的小路,抬脚踢了踢一旁积得几厘米后的雪地,将地下藏着的草皮露了出来。
“刚刚……”
“嗯?”沈听澜垂眸看他,以为他还想说关于书的事。
蔚羌缩了缩脖子,“刚刚我姐站在台上的时候,我才发觉她和禹哥很般配。”
以前他没注意过这点,他只觉得蔚笛认为禹文昊是合适的结婚对象,所以才开始交往。但现在看来,两个人是般配的,就那么站在一起也能让人发出他们天生合该一对的感慨。
沈听澜接过他手中的伞,“的确。”
“我姐很厉害吧?接手公司后基本就没有出过岔子。我姐夫也很优秀,论文一篇篇地发布,不止一次受邀出去演讲,年纪轻轻就已经拿到了许多国家级的证书。”
蔚羌盯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语速不快不慢,像在叙述事实:“你也是,胡友说三十而立,你早就立稳脚跟了,所有人都肯定你的成就。这么一对比我就……哎呀,就是,我妈在车上不是说让我过年告诉她喜欢的人是谁吗?我之前那么笃定地说要带你见家长,结果现在却开始退缩了,不是后悔,就……一对比起来,我觉得我很糟糕。”
这些话他先前没有整理过,只是现在经过大脑顺势地说了出来,听上去有些混乱。
沈听澜在一棵树下停下脚步,有些不赞成地皱了眉。
蔚羌垂着头,看着脚尖:“而且我一直以自我为中心,从没有问过你是否愿意到时候来见他们。而且也没问过你父母怎么办,我全都在考虑自己的事情,告诉你自己的想法,没有在意过你的感受,我反思。”
沈听澜伸出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家长不是见过了吗?是我自己的意愿,就在今天。不光见了你的父母,还把你姐姐的公婆也见了一遍。”
蔚羌说:“你不用安慰我,我也就随便说说的。”
“不是安慰你,我一直觉得你很好。”沈听澜叹口气,“你很聪明,我教你的东西你能一学就会,有目标也知道该怎么努力,懂得感恩的同时还具有爱心。你很年轻,比我小好几岁。性格好,眼睛很漂亮,做饭很好吃,睡着的样子也很可爱……这些你都没有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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