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只是因为知道宋尧就在身边,所以怎么都不觉得害怕。
翁施的肩背渐渐放松下来,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这样一来一回的无声交谈中,他的紧张和不安也随之一点点消散。
手机塞了出去,屏幕上两个字——不怕。
翁施屏息凝神,先是听见一阵窸簌的衣料摩擦声,似乎是宋科长站起身了,接着又是渐渐边远的脚步声。
宋科长走了吗?
翁施心头猛地一跳,两只手抓着毛毯边沿,迫切地想要伸出头去看一看。
然而很快,脚步声又回来了,手机重新塞了进来,这次递进来的,还有一杯水,温热的。
——喝了那么多酒,难受不难受?
水杯升腾的热气让翁施的眼眶阵阵发烫,他擤了擤鼻子,又用力眨了眨红肿的双眼。
宋尧耐心地等了两分钟,毯子里先是出来了一个空杯子,然后是他的手机,打了三个字——不难受。
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钻了出来,头发乱糟糟。
宋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心软,软得一塌糊涂。
“舍得出来了?”他揉了揉翁施后脑。
翁施抬起头,脸红,眼睛也红,抬眼愣愣地看着宋尧。
宋科长怎么有些……邋遢?
大衣下的衬衣乱糟糟的,眼圈发青,胡茬也从下巴上冒了出来,整个人风尘仆仆的,一看就知道疲倦到了极点。
宋尧冰凉的手背探了探翁施额头:“真不难受?”
翁施受不了他这样的温柔和体贴,眼睫迅速泛起一阵湿意,小声说:“难受。”
“难受就回家。”宋尧隔着被子把他抱起来。
愧疚和懊恼顷刻间将翁施淹没,他觉得自己太任性、太胡闹,宋科长累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我千里迢迢来接你,”宋尧说,“给个面子呗,小翁主人。”
第93章 被甩的风险
翁施晕晕乎乎的,被宋尧牵着手领走了。
肖义宁恭送他俩出门,翁施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科长,所以不想走,到电梯口了还恋恋不舍地回头。
宁王殿下站在门边,对翁施做口型——以退为进。
翁施看懂了,抿了抿嘴唇,又小幅度摇了摇头,他觉得肖义宁这招不会有用的。
肖义宁看他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就急,在自个儿胸口捶了两拳,又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在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翁施垂下眼睫,意思是我再想想吧。
他们两个在宋尧背后完成了一场无声的交流,翁施一直扭着脖子,宋尧偏过头问他:“是不是想在这儿多玩几天?”
“可以吗?”翁施睁大圆溜溜的眼睛。
可以吗?这呆子竟然还问他可以吗?
宋尧在心里咬牙切齿,当然是他娘的不可以!
“当然可以,”宋科长脸上保持着温和可亲的笑容,回头问肖义宁,“义宁,小翁像在你这里多打扰几天,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宋科长的笑脸如同春天般和煦,眼神却好像寒冬般冰冷。
一股凉气从脚底噌噌往身上蹿,肖义宁一个寒噤,收腹挺胸抬头,声音格外洪亮:“报告宋科长!不方便啊!太不方便了!小翁你快走吧,你在这儿我都不能打飞机啊,这都禁欲三天了,我已经憋不住了,我血气方刚,我血气翻涌,我一滴精十滴血,我中华好男儿,我要看片去了!”
紧接着“砰”一声,门关上了。
翁施:“……他身体真好。”
宋尧很欣慰:“他是年轻人,可以理解,给他点儿个人空间吧。”
翁施叹气,在电梯里小声咕哝:“我也需要个人空间……”
宋尧看了他一眼,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说:“哦,你也想打飞机了?家里那么大,随你飞。”
翁施闹了个大红脸,宋科长怎么这样,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还故意使坏!
真是个讨厌的宋科长。
才离开公寓几天,翁施再回来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坐在沙发上,心里一阵阵的紧张。
刚才在肖义宁那儿,宋科长不好发作,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宋科长一定要对他严刑逼供了。
——你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你不回家过年怎么不告诉我?
——你电话里说要分手,是怎么回事?
前两个问题都好编出借口,最后一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翁施愁得鼻子眼睛嘴都皱作一团,要不就装傻吧,就说他喝大了,他也不知道自个儿瞎说了什么胡话,糊弄糊弄得了。
翁施想想,觉得这么说肯定不行。
一来,宋科长不会相信这么扯淡的理由,二来,这件事情迟早要解决,这次糊弄了,那下次呢?就算他能糊弄住宋科长,但他也糊弄不了自己的心。翁施承认他非常介意,介意自己在宋尧心里究竟排第几,糊弄不过去的。
或者干脆就和宋科长把话说开,说他发现了那本藏在保险箱里的相册,发现了相册里满满都是尚队长,发现了三人合照上白sir的脸被便利贴盖住,然后开诚布公地问宋科长,你喜欢尚队长对吗,你对我的喜欢排在第几位呢?
翁施相信,如果他诚实地问了,宋科长也会给他诚实的回答。
--